周寒生也没想到,本来是调查武崇剑,却发现他根本就不具备毒害太子的能力。
如此说来,还是武承嗣和武三思最有嫌疑。
周寒生与武司婧约的是午时六刻,架马车回到武府,刚好在门口遇见同样从外面回来的武司婧。
“我还打算骑马去,没想到你雇了一辆马车。”武司婧没等马车停下,直接脚尖轻点,一跃而上。
她猛地扯了一下缰绳,马儿拖着车厢,在狭小的巷道内转了个圈,直接出发,去了下一个地方。
“司婧,我们现在要去哪位叔伯那里啊?”
“方才在路上遇到了承嗣叔父的马车,已说好会先去他那里。”
周寒生点了点头,心中琢磨着,不知道武承嗣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第一次见武承嗣是在金碧辉煌,当时还不知道那个有些拘谨的中年人是武承嗣。
从党羽部分来看,武承嗣在朝中的党羽不如武三思多,目前只看得出秋官尚书范慎,对武承嗣多有奉承。
在金碧辉煌,范慎和武承嗣宴请夏官尚书王孝杰和夏官侍郎姚崇,应该是想拉拢两人。
第二次见到武承嗣是在冬至宴席上,很奇怪的是,武承嗣是唯一一个帮自己说话的官员。
而且武承嗣原本是不同意自己与武司婧成婚的,太子中毒案之后,他却一反常态,不仅同意这桩婚事,还对周寒生有所照拂。
难道是毒害太子,嫁祸给周家后,内心不安?
带着这样的疑虑,周寒生与武司婧驾着马车,来到了尚善坊。
积善坊与尚善坊是重要官员、皇子、公主们聚集的两处里坊,相比于积善坊,尚善坊的商铺不多,没有那么热闹。
不仅是太平公主,武承嗣和武三思的府邸都在这里。
因为武司婧遇到了武承嗣,所以越过了太平公主和武攸暨的府邸,直接来到武承嗣府门前。
两人停好了马车,来到府邸门前,正准备敲门,没想到府门自动开了。
看门的侍卫叉手行礼道:“司天君,英国公,左相已在厅中等候,快请进来吧。”
被侍卫带入府中,走过庭院,发现武承嗣府中的奴仆也很少,几乎没有人打理那些花花草草,只看见几个佩戴横刀的侍卫。
周寒生仔细地看了看侍卫的佩刀,都是统一的普通的横刀,不像是杀害王栓的凶器。
穿过庭院,就到了主厅。
主厅的门敞开着,远远地就看见武承嗣坐在里面。
侍卫将周寒生和武司婧带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没有进入厅中。
周寒生和武司婧点头致谢,径直入了主厅。
武承嗣笑着站起来迎接:“司婧,寒生,你们来了,快坐吧,我已让人备了些茶点。”
武司婧略有些诧异,尽管已经控制住了微表情,还是被周寒生和武承嗣看了出来。
武承嗣微微一笑,解释道:“司婧,从前是叔父不对,如今已经想通了。攸绪不在,我们这些叔伯,理应对你多有关怀。”
“周寒生虽然家中出了些事,不过我相信他是个有能力的人,值得托付。”
“日后,你二人要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不论是什么忙,叔父一定会帮。”
武司婧和周寒生不知道武承嗣是不是说的真心话,但还是起身叉手行礼,表达对武承嗣的感谢。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未见有仆从端茶过来。
武司婧不由得问道:“叔父,我们今日是来奉茶的,不知道府上可准备了热茶?”
武承嗣先是一愣,而后摆了摆手,道:“就不必拘泥于这些小节了吧,我们相互之间多沟通多走动就行了。”
“对了,司婧,我与寒生有些话要交代,你们若是后面还要去拜访谁的话,你可以先行一步。”
武司婧瞬间警惕起来,看向周寒生,根本不放心将他单独留在老狐狸的府上。
她眉头蹙了蹙,眉目间除了担忧,更多的是对武承嗣的猜疑。
周寒生反倒想要留在这里,除了要调查武承嗣是否是毒害太子的真凶,还想知道他究竟要找自己做什么。
周寒生覆上武司婧的手,眼神坚定,笑着道:“娘子,你不妨先去拜访太平公主吧。”
武司婧听到周寒生的决定,眉头立刻紧锁成了“川”字,“可是”两字还未说出口,只觉得覆在手上的大手紧了紧。
“我想太平公主肯定不会怪罪我的,她与攸暨叔父都很好说话,你同她好好解释一下。”
武司婧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答应。
送走了武司婧,周寒生被侍卫带到了武承嗣的书房。
刚一进门,侍卫就将书房的门紧紧关了上。
武承嗣负手而立,背对着进来的周寒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寒生眼睛转了转,决定先发制人。
“不知叔父单独留我下来,想要嘱咐些什么?”
武承嗣沉默良久,忽然身子一动,转身看向周寒生,目中寒光毕露,沉声道:“你是不是还在调查太子李旦被下毒的事?”
周寒生被他盯了一下,又听到这个严肃的问题,忽觉身上一凉,窒息之感涌上心头。
没想到武承嗣问得这么直接,而且他说对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又为什么要单独询问自己,难道武承嗣一直盯着自己,又或者他就是毒害太子的凶手呢?
周寒生挤出一丝微笑,疑惑道:“叔父为何要问这个呢?”
武承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发问:“你是不是认为,武家人是最有嫌疑毒害太子的,因为李旦一死,我与武三思最有可能上位。所以,你在调查武家人。”
又说对了!
周寒生有一种被人拿捏的感觉,看来这个武承嗣不仅城府极深,头脑也非常聪明,若是加上野心,怎可能不想当下一个大周的圣人呢!
“不必这么紧张。”武承嗣忽然松了一口气,从气势上看,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
只见他走到周寒生身边,小声道:“一个学刑侦学的,遇到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再说,这可是和你的性命紧密关联的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