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寻找账目的时候,红袖坊的台上演奏起了《霓裳羽衣曲》。
不知是因为没有了宇文梦姬,还是因为听得多了,整首曲子显得没有那么地吸引周寒生。
他早就想到了新的曲子,但还没有机会交给宇文梦姬。今日她不在,只好选择下一次了。
一转头,见武崇剑兴奋地听着台上的曲子,不由得问道:“好听吗?”
“嗯!好听!”
武崇剑连连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在青楼听曲儿,还是如此好听的曲子。其他青楼没有红袖坊这样的曲子,更没有这么多懂乐器的漂亮娘子在。
“当然好听了,这首曲子可是周郎君和梦姬娘子,一同完成的呢!”
崔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她的手上多了一张宣纸,想来是将账目抄了下来。
周寒生接过宣纸看了看,密密麻麻的笔墨字迹,看来这二十贯的数目真不是白来的。
“堂兄,我请你听曲喝酒,你帮我算一笔账如何啊?”
武崇剑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周寒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看着密密麻麻的账目,心中不自觉就打起了算盘。
只是这天的账目太多,光是靠心算,稍有些记不住,武崇剑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崔妈妈,有算盘吗?”周寒生问道。
崔妈妈神秘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金算盘:“这个够吗?”
“堂兄,你试试用这个算盘……”
“别说话!”
周寒生刚想将算盘递给武崇剑,立刻被他打断了,见他愈发地专心,周寒生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桑落酒,欣赏起曲子来。
《霓裳羽衣曲》演奏结束,武崇剑忽然动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满意地品了一口。
“算出来了?”
武崇剑点了点头,指着宣纸道:“这账目真的是一天的吗?居然有二十贯三百三十二文!”
这天的账目崔妈妈亲自算了数次,知道具体的数额,听到武崇剑说出了准确的数额,不由得大为震惊。
因为武崇剑根本就没有那算盘,就算出了这个准确的数额。
周寒生不用问答案,看崔妈妈震惊的神情,就知道结果了。
看来武崇剑在算数方面的天赋,真的很高。
“堂兄,你以前学过算账吗?”
武崇剑喝了一口酒,高昂着头说道:“那叫算学,不是什么市井算账,我可是白马书院算学的榜首,很厉害的!”
说着,他的神情又黯淡下来,喃喃道:“不过可惜,我其他几门都过不了,否则也不会被退学。”
周寒生拍了拍武崇剑的肩膀,笑着道:“堂兄,你阿爷是不是断了你的铜钱啊?不如你帮我干活,我给你发工钱啊。”
“做梦!你个赘婿,竟想让我给你干活!”
周寒生现在不在意武崇剑对自己打趣的称呼,一把搂住了他。
“堂兄,你先别急着拒绝,我都还没说每日给你多少工钱。这样吧,就快到午时了,我带你去干活的地方看一看,如何?”
武崇剑狐疑地看着周寒生,这几个时辰相处下来,觉得他也不是太差劲,而且也不差钱,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再次上了周寒生的马车,到了南市。
南市一如既往的热闹,青山食肆昨日全都去了武府做厨,闭店一日,今日的排队人数比往常还要多得多。
“哇——这是什么铺子啊?食肆吗?这么多人!”
武崇剑好奇地跟着周寒生进入了青山食肆内,食肆里的食案很多,每张食案上都坐满了人。
博士们穿梭在厨房和食案之间,一刻不停。
柜台后站着一个人,因为食客太多的关系,不停地算账,那人正是阿发。
阿发作为掌柜,管理事务的能力较为杰出,可是算账就不是很精通。金碧辉煌有专门的账房,而在青山食肆,则每次都需要沈青山检查。
“东家,恭贺新禧呀!”
武崇剑指着周寒生,惊讶地问阿发:“你喊他东家,也就是说这家食肆是他开的?”
“这间食肆当然不是我开的,我只是股东而已,不过安插几个人进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阿发,这位呢,是我娘子的堂兄,算数很厉害的,做我们青山食肆的账房绝对没有问题。”
武崇剑连忙推开周寒生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嫌弃道:“谁说要给你干活啊!”
周寒生示意阿发将账本拿出来,直接交给了武崇剑,丝毫不避讳让他查看账目。
武崇剑刚翻了两页,眼睛瞪得极大,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一间食肆的账目。
但环顾四周,见每个食客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食肆里座无虚席,门前还大排长龙,就知道青山食肆的生意极好,有这样的账面也没什么。
武崇剑合上账本,质问道:“我要是在你这里干活,工钱给多少啊?”
“如果你实在缺钱的话,可以给你日结工钱,每日二十文。”
“什么!二十!”武崇剑意识到自己太过大声,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的阿爷每月才四百文的俸禄,虽然还有禄米和田地,但光是看月俸的话,周寒生给武崇剑开出的价钱,是比武攸宜高的。
武崇剑想着反正武攸宜又不在,而且账房也不肯给自己钱,不如在青山食肆当一个账房。
算账对于武崇剑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行,我答应你,不过这件事不能让我阿爷知道!”
周寒生笑了笑,道:“你阿爷也看我不爽,再说他远在安东,我怎么可能与他说话。”
武崇剑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周寒生越来越顺眼了。
周寒生安排好武崇剑后,看了看时辰,快到与武司婧相约的时间了。
“阿发,我堂兄就交给你了,他若是没有来上工,就去我家对面的武府,拍他家的门,别客气!”
“喂,你……”武崇剑想指着周寒生的鼻子骂两句,没想到一转头,周寒生已经上了门外的马车,驾车离开了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