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生回到武司婧府上之后,就进了书房,埋头在书案上,研究周行商的日记。
周行商虽然是一介商户,但他的字明显是练过的,字迹端正,一勾一画之间苍劲有力,最重要的是周寒生能够认得他写的是什么内容。
看过整个书卷日记,对比了纸张之间的间隔,周寒生发现日记中缺损的页数不多,只有两页。
也就是说,这些残片是两页的内容,存在拼接不上的情况。
从残片的情况上看,只能找到几个完整的字,分别是“的”、“情”和“我”。
仅凭这三个字根本就看不出日记的大致内容,但是其他的字都烧得只剩下一点。
单看这些残片,根本研究不出来,周寒生还是选择先行研究周行商的笔记,所以他将日记完完整整地看了几遍,将字迹形态大致记下。
然后再通过残片上的文字残肢,去写出有可能的文字。
一不注意,就写得满书案都是,就连地上都掉落了许多的纸。
也许是研究得太过投入,竟然连青檀来喊吃饭都没有注意到。
青檀在门口唤了一段时间后,忽然被人从背后叫住,她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武崇风。
青檀一惊,喊了一声“风郎”,便立刻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低着头立在一旁。
“在做什么?”
“风郎,我来唤周郎吃饭。”青檀见武崇风后面没有赵阔跟着,便想走到他后面,帮他推轮椅,“风郎,我推你去饭堂吧,虽然没想到你会回来,但是海叔做了不少好吃的呢。”
武崇风伸出左手,停在空中,示意不用青檀推轮椅。
“周寒生在书房里忙什么呢?”
青檀连连摇头,道:“不知道,从周家大宅回来之后,周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了,连午膳都没有吃呢。”
武崇风眉头微微蹙起,问道:“周家大宅里发生何事了?”
“周郎发现了一个密室,从里面找到一卷书卷,还有一些残片和香料,估计现在应该在研究周家的香料吧。”
青檀心思单纯,以为周寒生进入密室是为了找到周家的秘制香料,但武崇风却从青檀的话语里,听出不一样的东西。
“你先去饭堂吧,我来叫他。”
“啊?哦。”青檀抿了抿嘴,一路小跑,离开了书房门口。
武崇风自己转着轮椅,推门进入书房中。
推门的声音没有打扰到周寒生,武崇风看着他埋头在书案上,纸张散落了一地。
武崇风推着轮椅一点点前进,一路打量着地上的纸张,每一张纸上面都只有一个字,与周寒生歪七扭八的字是一样的,显然是他写的。
若是其他人,一定会责怪周寒生浪费纸张,但武崇风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而很在意纸张上的内容。
青檀明明说,周寒生从密室中找到了周家秘制香料的书卷,但是从这些文字上,丝毫看不出是香料。
青檀也说过,周寒生带回来一些残片,这些字应该就是他在研究残片写出来的字。
忽然,武崇风从一堆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文字中,捡出了两张纸。
“你在查什么?”
周寒生一惊,抬起头来,发现武崇风正拿着两张自己写的纸,仔细查看。
他没想到武崇风竟然回来了,还看到了自己写的文字。
周寒生与武崇风不算太熟,即便是和武司婧成婚之后,也没有太多接触。
他立刻将残片藏在众多纸张中,避免武崇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想研究一下阿爷留下来的香料,毕竟是祖传的手艺,怎么也不能浪费啊。”周寒生微微一笑。
武崇风也笑了,不过略带一些不相信的意思。
他举起捡起来的两张纸,上面分别写了“宋”和“慢”两个字。
这两个字原本烧得只剩下偏旁,周寒生根据周行商写字的习惯,写出了不少字,“宋”和“慢”就在其中。
周寒生虽然不知道武崇风找出这两个字是随意的,还是看出了什么,警惕之意更盛。
“我阿爷临抄家之前,应该是害怕秘制香料被来俊臣抄走,所以放火烧了。我从这些残片中,在找合适的字罢了。”
武崇风并没有听周寒生的解释,他推着轮椅靠近书案,将两张纸,好好地摆在周寒生面前。
“什么样的秘制香料,能用得上这个名字?”
“名字?”周寒生一愣,不由得问道,“谁的名字?”
“地官侍郎宋慢。”
周寒生皱起眉头,地官也就是户部,一个户部侍郎能和一个制香的商户有什么关系?难道有征税上面的问题吗?
可户部大小官员无数,征税又何必侍郎亲自出面呢?
武崇风见周寒生陷入沉思,觉得他一定隐瞒了什么,眼睛一眯,忽然道:“宋慢一向不屑与商贩打交道,与讲究士农工商的那群人一样,不过,自从周家没了之后,他就与江氏走得颇近。”
“该不会他与你阿爷存在香料上的交易吧?周家没了之后,就转去找江氏香行了。”
武崇风丝毫不避讳,将事情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以武崇风的心性,根本不可能说出这样的事,周寒生知道他是故意而为之,不知道有何目的。
“可能是税收问题吧,这毕竟是我阿爷的随笔。”周寒生解释道,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让武崇风再插手。
武崇风明事理,忽然转移话题道:“晚膳已经做好了,司婧等着呢。”
“啊?”周寒生看了眼窗外,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便连忙推着武崇风来到饭堂。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晚膳,武崇风也闭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
但周寒生心中琢磨,周行商或许真有可能和宋慢有什么关系,必须要好好调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