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生成为殿中省尚药局奉御郎之后，每七日中有六日都得待在宫里，随时侍奉，无法离开殿中省。
只有在宵禁之前，才有机会离开皇宫回府，但想要留宿殿中省也是可以的。
尚药局典御虽然不管事，但殿中省之中人多眼杂，周寒生如果在白天偷偷溜出去，不多久便会被人发现。
所以，即便是想要调查宋慢，也不能由周寒生自己来查。
周寒生琢磨了半晌，决定让阿发盯紧江氏香行，毕竟按照武崇风透露的内容，宋慢和江氏香行是有接触的。
如果被江氏发现阿发派人盯着自己，也会以为是商战，商户斗争，不会想到是在调查其他的事情。
但最重要的宋慢，如何盯着，是一件难题。
想了六日，未曾想到什么好的方案，随后又来到了休沐的日子。
周寒生左思右想，带着一食盒新做的吃食，来到了韦巨源府上。
韦巨源作为地官尚书，一定是在工作上最了解宋慢的，也许从他口中可以问出什么端倪。
就算他不清楚宋慢的事，也可以了解一下宋慢的为人。
敲开韦府大门，韦巨源正和娘子在院中浇花，如今不闹鬼了，他与娘子的生活也安逸不少。
“周小友怎么有空过来了？”
周寒生提起食盒，道：“做了些新的菜式，想请韦公品鉴品鉴，若是觉得还不错，可加入青山食肆的菜谱。”
韦巨源微微一笑，他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哪里看不出周寒生是有事才登门的，既然周寒生不愿意说，他也不点破。
“那就来厅里吃吧，正好，我今日原本就打算带娘子出去吃，没有准备吃食。”
周寒生跟着韦巨源和他娘子来到厅里，从食盒中拿出准备好的吃食。
韦巨源的娘子不由得眼前一亮，赞道：“哟，这些都是周小友做的吗？我都没见过呢！此前老是听韦郎说，你做的吃食既独特又美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好啦好啦！快去拿一些碗筷过来，再等等，菜都凉啦！”韦巨源催促着娘子离开。
等见到她走出大厅，韦巨源神色一转，问道：“周小友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不必忌讳，我这里没有耳目。”
周寒生见韦巨源看出了自己的来意，也不藏着掖着，趁他娘子回来以前，立刻问道：“不知韦公对于宋慢有什么了解的？传闻他与江氏走得很近。”
“南市开了一家万里飘香肆，我一看那产品，就知道是你开的。你打听宋慢与江氏，可是想要知道江氏背后之人是谁？好做防范？”
周寒生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韦巨源一看，也立刻沉下脸来。
“宋慢平日里对待户部的工作极为认真，确实也与神都城几个大的商户有来往，毕竟关市税方面，他们都是交税的主力。”
“宋慢为人谨慎，就连我也没有发现，他到底是何党派的。至于他和江氏的往来，先前还算正常，但是你们家出事之后，交往稍加频繁一些。”
周寒生还想继续往下问，韦巨源的娘子却拿着碗筷回来了。
三人吃了一顿丰盛的，周寒生未曾多留，离开了韦府。
回府的路上，周寒生琢磨着韦巨源的话，猜想宋慢越是正常，就越是有问题。
“周兄，你怎么在这儿呢？”
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了大理寺少卿裴戬。
“裴少卿，我倒是想问你，你怎么在这儿？这里可是积善坊，大理寺可不在这儿。”
裴戬邪魅一笑，盯住了周寒生手上的食盒，说道：“积善坊什么人可以吃周兄的美食呢？司天君那么厉害，总不至于是婉相吧……难道是，韦尚书？”
“周兄，我得提醒你，韦尚书一生清廉，别想着与他结交，结党营私。否则，我大理寺可不会放过你。”
周寒生眉头一挑，说道：“朝中结党营私的人众多，还轮不上查我吧。大理寺卿侯善业，不曾加入党派吗？”
裴戬再次笑了起来。
周寒生忽然心中一凛，裴戬这个人好大喜功，做事不择手段，但唯一的优点是看不惯别人从偏门获利，或许是调查宋慢的最佳人选。
他连忙将裴戬拉到一个小胡同里，说道：“裴少卿，我听说，最近地官侍郎和江氏走得很近，是否算是结党呢？”
“周兄，万里飘香肆是你开的吧？想利用我来对付江氏？哼……”裴戬神色一变，喃喃道，“宋慢最近确实有些奇怪，难道说他真是和江氏有所勾结？”
“哼，不劳周兄烦神了，我自会调查清楚的！”裴戬拂袖离开。
瞧他神色匆匆的样子，一定是急不可待去调查宋慢了。
与裴戬分开后，周寒生回到了府上，相信生性多疑的裴戬，一定能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