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宫里的吩咐，周寒生查起万里飘香肆的事情，就有底气得多，尽管这个吩咐只是来自一个受宠的医师。
但也给了周寒生极大的便利，便是点了卯之后，就可以出宫查访。只要在午时前回来即可，朝会进行的时候，圣人根本不会召见殿中省的人。
周寒生没有立刻前往河南府了解情况，而是第一时间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通常只有侯善业去参加朝会，裴戬是不用去，也不被侯善业允许去的。对此，裴戬日日想要将这个人给拉下马，自己当上大理寺卿。
如今，宋慢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周寒生来到大理寺门口的时候，见到裴戬正在院中练刀，不由得鼓起掌来：“裴少卿，你的刀法还真是不错呢！”
裴戬一收功，看向门口，双眼一眯，道：“周兄怎么有空来了？可是来找狄宗源的？真是不巧了，他最近升任司丞，有诸多要事要忙，帮不上周兄的忙。”
“裴少卿，我不是来找宗源兄的，我是来找你的。”
裴戬看着周寒生的眼睛，心中一凛，立刻屏退了驻守的大理寺官差，将周寒生带到内堂，关上了门。
“周兄，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的？”裴戬严肃地问道。
周寒生眉头一挑，问道：“看来裴少卿已经查到宋慢有问题了，否则不会想听我的消息。”
“周兄，我劝你别吊胃口，我这人经不起吊着。”裴戬扬了扬手中的刀。
周寒生见裴戬一双狐狸眼中寒光毕露，便不再胡扯，直截了当地说道：“宋慢和江氏丝绸坊有往来，近来要走一批货。”
裴戬的双眼肉眼可见地睁大了不少，他的嘴角咧开许长，甚至快到了颧骨。
他兴奋地呢喃道：“侯善业，原来你和宋慢一起玩走私，此次就休得怪我！”
周寒生眉头微皱，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大理寺卿的事，背后毒瘤之大，不是狠人根本无法撼动，还好此事交给了裴戬。
离开大理寺后，周寒生迅速来到了河南府。
张培盛见到许久不见的周寒生，先是一愣。
周寒生原先被上官婉儿力保，后又与武司婧成婚，混入武家，如今又被封为奉御郎，他都快不知道周寒生是哪方势力的人了！总之是不能得罪。
张培盛连忙捧场似的行礼打了招呼，随后将周寒生引入府衙内堂，还派人上了茶。
周寒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道：“张明府，我这次来，是想调查万里飘香肆一案的。”
“万里飘香肆？”张培盛心中疑惑，这件事如何轮到周寒生来过问了？
“实不相瞒，宫中想要换一些香料来用，没想到刚有这个念头，万里飘香肆就出事了。这很有可能，是某些人想要左右宫里的想法，所以我就奉命来此过问一下案情。”
张培盛这下听明白了，周寒生这是奉了圣命来的。
他立刻取出案子初次调查情况的书卷出来，供周寒生查阅。
周寒生看了上面的记述，原来是有人买了万里飘香肆的香薰后，一睡不醒，等到起来的时候，香薰已经烧完了，日子也过去了两天。
周寒生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香薰做得虽然很大，但也只够烧一天一夜，睡了两日，怎么也不可能是香料的问题，而是中了什么迷药了。
“张明府，不知道烧剩的香薰可有保存？”
张培盛点了点头，随即吩咐衙差将香薰残渣给找了来。
周寒生看着衙差拿着的托盘里的残渣，真的是烧得几乎不剩什么东西了。
他捏起一点蜡烛渣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后抖回托盘里，搓了搓手指。
“不知道张明府用没用过万里飘香肆的香料？”
张培盛一愣，答道：“呃……我还未曾用过。”
“那怪不得张明府不知道此事了，所有真正用过万里飘香肆香薰的，都会发现，香薰在燃烧结束后，会露出一块薄薄的圆形铜片。”
“这是万里飘香肆为了防止香薰被意外碰倒，而给底座增加的一点重量，同时为了防止蜡烛不及时熄灭，引致走水，所以用铜片阻挡了最后的火苗。”
“还有，万里飘香肆的香薰用的都是蜂蜡，带有些许的甜味，这蜡烛没有一丝味道，分明是白蜡。”
张培盛恍然大悟，赞道：“要不说周家是制香大家，奉御郎一上眼，便看出此香的端倪，真是令本府佩服！”
周寒生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地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构陷万里飘香肆，没想着要钱，反而要将掌柜关起来，铺子给封了，其目的恐怕不单纯。我相信在审案方面，河南府不会输给大理寺的。”
张培盛陪笑起来：“那是自然。”
“既然我有任务在身，张明府总得给我一个期限吧？”
“三……”张培盛观察着周寒生的神情，他的“天”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周寒生眉头稍稍动了动，立刻改口，“明日午时，定当有结果！”
周寒生生怕张培盛反悔似的立刻起身，叉手道：“那我就等着河南府的告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