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临近宵禁了,周寒生觉得事关重大,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来到了上官婉儿的府邸。
上官婉儿对周寒生现在过来,有些诧异,随后露出一副玩味的神情,调侃道:“你宵禁不回府,反而待在我这里,司天君不会误会吧?”
“婉相,我是来与你说正事的。”
上官婉儿一挑眉,问道:“我与你说的,难道不是正事?”
周寒生变了变脸色,接过绿娥倒的茶,喝了一口。
“我与裴寺卿查了一下午,发现狮子有可能是外族毒杀的。裴寺卿审问出,那人手臂上有纹饰,他怀疑那人是邑族人。”
“啪”一声,上官婉儿将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满脸震惊。
周寒生觉得奇怪,只要提到邑族,大周人谈之变色。
“裴寺卿捉人去了?”上官婉儿问道,方才玩味的神色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慎重。
周寒生点头道:“嗯,说是全程通缉。”
“那就好。”上官婉儿深呼吸一口气,见周寒生面色平静,只有眼中带有一丝疑惑,问道:“你可知道邑族?”
别说周寒生,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恐怕也不知道邑族的来历。
如此,周寒生只能摇了摇头,道:“只听说是被圣人和前朝灭掉的外族。”
上官婉儿有了难得的耐心,与周寒生说起邑族的事情。
“邑族这个国家很小,小到只有三、四个神都城那么大,它原本夹在前朝、北疆和韩国中间,为了维系与三个国家的关系,举步维艰。”
“后来,他们依附北疆,对前朝动手,妄图攻占城池,扩大疆土。圣人派兵出征,直接把邑族给端了。当时的队伍中,你的岳父还是行军参谋。”
“邑族灭族后,他们的国家也没了。残余的邑族人四处逃窜,总想着有朝一日报复圣人。大周建国以来,已经被他们暗算了数次,不论是圣人还是子民都很愤怒。”
“此前毒害太子的案子,我怀疑与邑族脱不了干系,只是那次他们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此次毒杀狮子,挑拨大周和大食的关系,想来他们也是无事可做了,不然怎么会动这个脑筋?”
周寒生沉默地听着,邑族或许真的做了一些有害大周人的事,但是毒害太子的案子,确实不是他们做的,而是穿越前的武承嗣做的。
但大周人已经习惯怀疑他们了,若是没有诬陷周家的事情,恐怕最终还是会怀疑道邑族头上。
忽然,周寒生回想起一件事,问道:“我曾遇到一件事,就是在白马书院的迎春诗会上,司利寺卿使用了一种叫做邑琴的乐器,有些人就对此议论纷纷。难道说,邑琴就是邑族人的东西吗?”
上官婉儿没有回答周寒生的问题,反而问道:“邑琴?司利寺卿为何会邑琴?”
想了一会儿,她自己又解释起来:“科举考试有严格的审查,入朝为官后也有审查,司利寺卿应当不是邑族人……”
周寒生没想到上官婉儿首先是怀疑,看着大周人对邑族人的态度,他连忙解释:“当然不是邑族的!徐明义聪慧过人,乃是徐有功的侄子,又怎么会是邑族人。”
“不是最好,否则司利寺就要你一个人忙了。”上官婉儿突然眉头一皱,问道,“他为何会拉邑琴?又不是在军中当过差,怎么可能接触到邑琴呢?”
周寒生张了张嘴,想起了一个人。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紧张地拿走了角落的邑琴,而他不自然的神色尽收周寒生眼底。
难道说王延年是一个邑族人吗?
在白马书院的日子,虽然他也不与周寒生等人多话,但是作为一名机关师,在工艺上帮了许多的忙。
若是查出他是邑族人,一定要被处死的,不管毒死狮子的人,是不是他。
“我看你这个神色,肯定是知道谁教了司利寺卿拉邑琴。”
上官婉儿喝了一口茶,她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像是大权在握的感觉。
周寒生知道王延年跑不掉了,凭借上官婉儿的能力,再加上裴戬,徐明义在白马书院接触过什么人,很快就会查出来。
“你不抓他,又怎么知道,那些事不是他干的呢?”上官婉儿又道。
周寒生想起了王明安,觉得他也是一名邑族人,但是他将身上的纹饰洗掉了。
王明安是以工匠的身份进入明堂工程的,但是凭他一个人,就真的能烧毁那里吗?
王明安一定是有同伙的,也许就是王延年。
在王明安死后,王延年没有了队友,于是一直苟着,直到看见了狮子进城。
与上官婉儿说的一样,毒杀狮子挑拨离间的做法,实在是有够无聊的,但或许是王延年唯一想到能做的。
但如果王延年不是邑族人,将他交给裴戬,就是不给他活路,还不如交给上官婉儿。
考虑到这里,周寒生说出:“白马书院有一个机关师,叫做王延年。”
上官婉儿听到后,立刻让绿娥发了一封飞鸽传书。
许久不见飞鸽传书了,这个传书一定不是给裴戬送去的,而是给婉相的部下,内卫统领叶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