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逸之眉头一皱,他自来进入祭火门,不知抓过多少囚犯,像季羲这般不懂礼数的倒是头一次见,心中虽觉不快,但他素有涵养,每次出门前,师叔叔伯纵是嘱咐再三,不能招惹是非,当下沉着脸,缓缓说道:“自师尊掌门后,我祭火门下弟子,无不下山降妖除魔,野外历练。”
季羲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师尊又是谁。”,他并非喜欢针锋相对,处处为难他人的人,在见到女娲对自己漠然不问,而对剑逸之却甚是亲昵,他一时半刻又如何能够接受的来,因此说话也不如何客气。
剑逸之目中腾出一股怒火,冷冷说道:“师尊乃是先帝轩辕氏麾下大将,被世人称之为火神将军。”
季羲知道天底下有位十分了得的将军,名叫祝融将军。他也知道祭火门,却不知的祭火门的掌门人与火神将军皆是祝融,当下望着天喃喃说道:“火神将军,火神将军又是谁?”
自蚩尤生乱,炎帝战败,祝融便随黄帝一路南征北战,为平定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其人刚正不啊,学究天人,在兵法与武学中多有建树,火神祝融这个名字,在神州大地五人不钦佩膜拜,甚至连魔族妖人,谈起祝融的名号也是称赞不已。像剑逸之,万燕等门中弟子,无论是对本门弟子,还是他族民众,均不敢直呼祝融姓名,就算是对人说出师尊的称谓,他们也是慎之又慎,唯恐言及高贤。
而此时季羲若无其事的在闹市中直呼火神将军的名号,作为弟子,如何不恼,剑逸之喝道:“掌门人的尊号,岂是你可随口道出。”
季羲见他忽然疾言厉色,蓦然大喝,心知自己不小心犯下了门中大忌,忙道:“对不住……对不住,但我真不知火神将军是何人。”
剑逸之见他诚心道歉,这一口气终是压了下去,身后石厉喝道:“小子,你找茬么?”
季羲本来心中不快,这时有人挑衅,怒气大生,道:“找茬便找茬,谁怕谁了。”
一直在身后老老实实的夸父,劝道:“这位小兄弟,说归说,既然给人抓了,就该懂规矩,你也别和他们见识。”
季羲见了他那幅窝囊相,不屑的哼了一声。
石厉道:“大师兄,师傅吩咐说不可殴打罪犯,却没说不准比试武功,不管如何,那三十罚棍我挨了。”
剑逸之冷冷瞥了季羲一眼,道:“比试归比试,可别重手伤人。”
石厉很少见大师兄这般恼怒,现在听他并没有反对,胆子更大了些,金刀抽出,气冲冲的道:“混小子,我们这就来比试比试,你是要我让你十招呢,还是要我让你二十招?”
季羲听他这么小觑自己,胸口怒气一冲,心中忽一动念,平心静气的说道:“如果我还有个帮手,自然不会怕了你们,可惜啊,双拳难敌四支手。”
石厉一愣,道:“什么双拳,什么四支手?”
剑逸之轻轻笑道:“季羲兄弟精于计谋,他这么说,是担心我们师兄弟三人齐上,不宜对付,才出口邀战。你放心吧,祭火门中弟子对事公道,绝不伤害你的性命。”,季羲望了他一眼,心中暗叹这人了得。
石厉道:“你选什么兵刃,直说!”
万燕道:“不知季羲兄弟使剑的功夫怎么样,我身上这把长剑可以借你一用。”
共工剑术绝冠,季羲虽然跟随他五年之久,却没能来得及去学习他的剑法,就算临场附会,也难以显示出高明之处。见石厉的金刀锃亮,暗生寒光,他环视四周,实在找不出可抵挡他这口宝刀的利器,侧目瞧到一位布衣老人坐着地上正在编织竹筐,心中想起黑衣女子使鞭的场景,对她出招的路子倒也记住了一二,道:“石兄,那我便拿这扁竹来对你的宝刀。”,说着,走到老人身前,道:“老人家,借你扁竹一用。”
那老人耳朵不大灵便,侧耳说道:“啥?”
季羲大声叫道:“借您的扁竹用下,我要和这个祭火门弟子斗上一斗……”
石厉起初以为他在调笑,这时见矮身借竹,盛怒之下,那还顾及门中清规,大喝道:“瞧我打扁你。”
季羲一惊,回头见石厉的刀法大开大合,刚猛快捷,忙侧身躲避,随手夹起一根扁竹,挥洒开来。他手中的细竹柔软无力,对面石厉这样的资深弟子,又如何能够讨得到好,石厉的单刀有如浪潮,初时轻盈平淡,而后波涛怒涨,层层*至,季羲在他金刀下,只得一连后退。
剑逸之见街边行人时有过往,而季羲一味躲避,就连一招也无法接下来,担心石厉失手伤人,劝道:“算啦,季羲兄弟,你并不是我师弟的敌手。”
季羲生性倔强,哪肯轻易认输,在石厉刀下躲闪数招,形势渐渐*迫,对于石厉的劈,砍,戳,刺,毫无招架之力,眼见形势越来越差,石厉横刀斩来,无法再行躲避,他下意识的,提腿朝着石厉左下侧迈去。
石厉一刀打了个空,心中略为吃惊,反手又一刀。季羲不退反进,矮下身子在他金刀下迈去。他这一步看似危险之极,实则是叫石厉的第三刀无处施展。季羲一连二次将《凝武掌法》中的步法施展开来,总算见到步法中的妙用,心中大喜:“原来这套掌法中的步法,也可拆开来用。”
石厉连劈数下,就连他的衣角也没碰到,心中渐渐焦急起来,道:“你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的作什么,有你这样比武的么。”
季羲躲过一刀,笑道:“我能胜你,信不信?”
石厉怒道:“可别说大话。”
剑逸之将两人的比武,瞧的清清楚楚,心想:“这人功夫能练到这般境地,但也难得。也不知他真实功夫到底如何。”
季羲起身舞竹,跃步绕街,急得石厉团团转,见他金刀越舞越急,只攻不守,下身要害暴露,心下一喜,扁竹急舞,绕住石厉小腿,使了招“患得患失”,跃步绕到他身后,待石厉回过头,季羲长手一伸,本欲将扁竹已绕过他的头颈,哪知手指才一伸出,骨骼折断处传来一阵痛楚,他咬牙强忍,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只是勉强用扁竹绕住他的身子,退到剑逸之等人身边。
天都城中过往的行人,无不识得“祭火门”中弟子的衣裳。剑逸之担心恐门中师弟在天都百姓面前丢脸,落了声威,手中长剑挥出,将石厉身畔的竹丝斩断,皱眉说道:“走。”,这竹丝勉强绕在石厉身上,风吹则动,剑逸之一剑斩落,出手快捷,干净利落,没有半点停滞。季羲心想:“这个人武功要高出石厉不少,倒不易对付。”
石厉只道是人取巧耍计,胜过自己一招半式,心中老大的不服,但见师兄脸色极差,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在这众人身后一直老老实实的夸父,见石厉落败,对他们三兄弟又小瞧了几分,胆子也大了起来,道:“你哼什么,功夫不与别人,还要使蛮?”,见石厉怒眼园瞪,知他投鼠忌器,大笑道:“你凶什么,敢打我么?”
石厉心头一怒,长臂挥出,啪的一声大响,夸父躲闪不及,脸上多了五个手印,顿觉理亏,跑到剑逸之身前,指着石厉,大叫道:“大师兄他在打人。”。
剑逸之只顾着与女娲谈笑,没去理他。
夸父讨了个没趣,对季羲说道:“哥们,他打我。”
季羲怔怔的望着前面的两人,黯然说道:“打了又能怎样,她始终还是不瞧你一眼。”,夸父望了两人一眼,笑呵呵的说道:“小兄弟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你是不是对前面的那位女娲姑娘有些好感。”
季羲呆呆说道:“不是,我只是在吃醋。”
夸父听后大摇其头,道:“我看你不是吃醋,简直是在灌醋。”
季羲回过神,道:“为什么她对我不理不问,却对一个初识有说有笑,你不觉得奇怪吗?”
夸父道:“不奇怪,我们血统高贵,与他们自然不一样,她是凡心俗眼,看不上你也属正常。”
季羲吃了一惊,细细的望了他一眼,见他下颚瘦长,眼小如豆,简直是马首猪眼,被他把自己视作同类,心中微微有气,叹了口气,道:“就算你说得对,说出你的原因来。”
夸父道:“就说我们的蚩尤将军,他不专而参大道,不学而悟至理,他所著的两大不世奇学,高深厉害,虽然流落世间,但我看至今仍无人能够练得大成。”
季羲脸色一变,道:“你说的就是……”
夸父望了他一眼,正色道:“我以前倒没察觉,刚才在你打斗时,无意中发现小兄弟的非凡之处,所以才将你视作自己人。”
季羲见他庄重其事,但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好生失望,苦着脸道:“这蚩尤二字,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夸父马脸一红,大叫道:“我呸……蚩乃山下之虫,尤……那只是世俗眼光,世俗眼光,小兄弟别太往心里去,如今我族最忌讳别人提起这两个字!”
季羲道:“成王败寇!”
夸父并非大荒遗将,在以前曾是蚩尤手下的一马前卒,蚩尤见这人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对已也是忠心耿耿,敬若神灵,因此有心栽培他,但他资质平平,鲁钝不开,始终学无所成,始终没能列入洪荒大将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