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军之中,臣煜忽地看到季羲乘骑凶手,手持紫枪的英姿,先是大喜,又是大忧,毙掉身边数人,策马奔去,朗声叫道:“元帅,为何来此?”
伏羲道:“支我精兵两千,快!”,他口中这么说,可乱军交融,忘我恶斗之中,战将唯独臣煜一人,又无旌旗皮鼓,想要在这时调遣人马,简直是千难万难。
臣煜瞥眼之间,已经瞧得明白,他一跃至天,放声大喝:“以古藤为界,西面所有将士尽皆跟随元帅前去。”,一声甫毕,半空中见他弃下手中长兵,双手张抓,随着下落之势,竭力刨去。寻常功法高深之士,运足劲力,双爪刨地,凭着沉猛无俦的功力,劲力到处也仅可将地面刨出一个大坑。而臣煜的术法却不一样,他双爪刨地,整个平原竟而开始剧烈颤抖。臣煜手双刨入地面,衣衫鼓动,灰鬓飞扬,大力之下,人也是目呲欲裂,牙关紧咬,像是十分吃力。
半空之中,断然响起噼哩啪啦一连数响,随他手掌到处,大地轰轰作响,竟然生出一道裂纹。裂纹深长,生满粗壮棘刺,根根锋利如刀,忽忽腾出,转眼之间,生出一到三十余丈的禁刺条。这是伏羲头一次见到臣煜使出真招,见到这等能让大地开裂,不种生棘的术法,炫目旷达之余,人也来了三分精神。
他胸口运气,放声喝道:“西首将士,速随我来!”,他连身呼喝,见到众人脚步终究还是太慢。他快马奔到士卒之前,但见数千名将士之首,有一骑乘坐两人,前边那人身着持戟郎兵甲,萎顿的伏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他身后一人见到伏羲,面容露出惧色,数千之人的大军,前后因为伏羲而屡屡残败,众人对伏羲是恨之入骨,但也畏之如虎。平时谈到伏羲二字,人人面有怒色,咬牙切齿,可今日见他一人一枪,快马奔至,竟然惊慌的失了分寸。
伏在马背上的叶忠感觉马儿听了下来,睁开眼睛,望着伏羲,忽地用力大笑道:“嘿嘿,贼将,你已伤成这样,居然还敢只身犯险,不要命了么?”,说着缓缓坐起身。
叶忠身畔一将,本是眼眶红润,愁眉苦脸,见到主将“醒来”,大喜之下,又是大惊,失声说道:“长老,您不是……将士们见你临死遗命,葬身与北国天都山脚下,我军将士还以为您真的,人人默默饮恨,立誓杀敌,完成老将军的遗志……?”
叶忠捋须说道:“那是当然,老夫要是真那么容易死,早就死啦。也是形势*迫,老夫不得已而为之。我军一连遭受挫败,军心大为受挫,此计不出,怎能奋起沮丧之士,力图挽回败局。”
另外一将大叫道:“将军,你真的佯装的太像啦,特别是你最后的一句‘只可军中知晓,切莫传于外敌’,那一句话一出,军中上下无不含泪默哀,连夜修书辞却远方亲属,割舍情爱,独报死志。”
叶忠笑道:“此为计中之计,老夫唯恐你们大张死讯,惊动了敌军,让敌将识破,可就前功尽弃了。”,说罢,对伏羲说道:“你能将两万老弱残兵打斗至此,实属不易。现在你深陷重围,绝难再有生计,老夫爱惜你的才能,若肯弃暗投明,老夫自当力荐。”,一句话说完,忍不住咳嗽两下。
伏羲望了众将一眼,目中丝毫没有惧色,紫烟枪一顿,仰天长笑道:“没想到本人算尽机关,最终还是漏算了你这一记佯装屈死。再说,我伏羲是何人,你以为你这数千余众,当真可以阻得了我么?”
这话一出,叶忠等数人相互望了望,心料:“不错,这人功夫本已难得,外添上那把无坚不摧的神兵,和迅捷如风的猛兽,他若转身想走,我怎么拦得住。”
叶忠细细瞧着他,见他面上带有飞燕罩,身影彪立,倒也难已看出他是否身怀重伤,昂首说道:“我就不信你能支撑多久。”,对身侧一将说道:“右军听令,擒了这名炎黄逆贼。”
右将军对伏羲犹有余悸,但军令如山,将有令,军不得不行。他脸色白了白,抱拳说道:“单骑将军,得罪了。”,说罢喝令左右,持矛冲去。
绝影似乎知道形势急迫,见到将士来袭,咧开盘口呜呜大叫。它这一叫,将士并不畏惧,可马匹却对其害怕得紧,迈开四蹄,行了没几步,马头一转,带着马背上的右将军反身跑去。这么一来,众人皆是一愣,停下步子,探问缘由。
伏羲见到绝影施展兽威,哈哈大笑道:“你等兵将不过如此,怎配与我为战,叶忠将军,还是你来会会我吧。”
叶忠回目在军中四下瞥了瞥,但见军中将士惊慌变色,不敢上前,心知明明是右将军坐下马匹畏惧,而非本人不敢上前迎战,可军心上下慌乱如斯,只言片语又如何说的清楚。心下暗忖:“那将是在强作支撑,他手中若无那般厉害的兵刃,我大可将他活擒了。”,当即望了左将军,喝道:“来人,将那临阵逃缩的鼠将斩首。”
右将军一听,大惊道:“将军,末将不敢丝毫违逆军令,全因足下马匹受了惊吓,不敢上前。”
叶忠淡淡的哦了一声,道:“好,如果当真是你这么说,那你翻身下马,与那贼将一战,以表心意。”
右将军跃下马背,正色对伏羲作了一辑,道:“飞骑将军,适才那牲畜,受了点惊吓,见笑了。末将这就前来领教高招。”,一言甫毕,手中精钢抢一扬,纵腿跃起,大喝一声“着!”
伏羲瞥了他一眼,嘴角生出淡淡笑意,手中紫烟枪轻舞,见他人已跃近,忽地抢锋一转,朝那人身子点去。那人身在半空之中,见着忽如起来的变招,抢风横扫而来,忍不住惊呼一声。他身后众人见到这快捷绝伦的变招,心下也是跟着一提,睁大眼睛,望着右将军,且不知他身子哪儿受了伤。见他身子晃了两晃,波的一声,人身尚且完好无损,手中的枪头却少了一大截,伏羲的身子也不自禁的跟着颤了一颤。
右将军脸色一沉,道:“多谢!”,转身回到军中,对着叶忠跪了下来,道:“将军,末将有辱军威,还望将军赐死。”,叶忠眼睛转了转,大笑道:“好你个冷血无情的炼狱场杀手,你对天下人都无情,为何今日对我这名不中用的战将,留有情面了?”
伏羲要紧牙关,顿住身形,大笑道:“本将要战之人是你,而非他人。还望老将军赐教一二。”
叶忠脸色一变,若是此时单打独斗,确实没有多少胜算,对左右说道:“三军将士,谁人可以斩去此将,皆尽赏为……”,他话还未说完,见伏羲紫烟枪在沙地上一顿,大声喝道:“伏羲单骑在此,还有谁上前领死?”,说到这里,眸子精光大盛,气势*人。
军中不说别人,就连久经杀场的叶忠,也不禁打了个咕噜。他眼见身后追兵越来越近,脱身之望也越来越小,彷徨之下,忽地大叫道:“各位将士,前后都是一死,我等倒不如放手博他一把。”
穷寇莫追,如若追了必得大损,伏羲心中自然明晓。他只身单骑赶来,原本是为阻一阻敌军脚程,挫一挫敌军锐气。他没料想到自己在敌军阵营中有着如此威望。在北国大军看来,前有猛将横刀立马,后有追兵快步奔来,狭道之中,前后受击,“穷寇”之势已成,北国大军为求自保,一时间士气如沸,空前高昂。
瞧见敌军士气如沸,伏羲脸色微微一变,紫烟枪握起,大声喝道:“绝影,战!”,一声喝令,绝影轻吼一声,一人一骑如风一般扑向敌寇。伏羲本是胸间提着一口气,支撑到了现在,乱兵之下,没过数个回合,便感乏困。此时,他心中存有余念,敌贼纵然留下数百之众,也会给主力军的进程造成极大阻碍。想到这里,他牙关紧要,奋力挥舞,渐觉手中原本轻如鸿毛的紫烟枪越来越重,胸口的气息越来越难提将上来,眼见身前将士蜂涌而来,他终于再也无力支撑,眼前一黑,趴倒在绝影背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