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将帅营帐之外。
士兵甲道:“老兄,四大族长向来没多少话说,今天怎么一进去,都三个时辰了还没出来,难道相互之间的交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士兵乙把手中的长枪晃了晃,道:“嘿,除了咱们的元帅,还有谁会让四大族长这么兴师动众。”
士兵甲听到元帅的事,顿时来了兴致,问道:“咱们元帅怎么啦,又立了什么大功劳?”
士兵乙一奇,道:“喂,老弟,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也不知道?”,说到这里睨了他一眼,目中流露出鄙夷之色,道:“我军随着两位大人打仗时,你该不会临阵退缩,调头跑了?”
士兵甲听到,大摇其头,急道:“不不不,我奉命在后阵伺奉元帅。当时见到咱们元帅轿子里养伤歇息,忽然听到军情有变,整个人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拿起神枪,唤来兽骑,精神抖擞的冲了过去,那气势差点把我惊得摔下马来。一个汉子,能做到咱们将军的十分之一,就算战死杀场,也是值得!”,说到这里,眉头大展,啧啧称奇。
士兵乙道:“元帅走了,你干嘛不跟着他一起冲上去?”
士兵甲道:“我也想啊。但族长有令,我哪敢擅离职守。就算我真的随元帅去了,又怎么赶得上元帅坐下的那匹追风逐电的神驹?”
士兵乙傲然说道:“不错。当时我随着大军正在前线斗敌,因为冲在前面,给敌贼围困住了。见到四面八方涌来,不要命的敌人本来想着该死了的,那时忽然听到元帅骑着兽骑奔来,调人与他围剿逃敌。我顿时来了精神,心里只想着这么死了太过可惜,得亲眼看看将军神威,再行死去,方才遂了心愿。不过咱们族长也好生了得,跟随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施展神功,他那一刨,生出来的棘刺,不知刺死了多少敌贼。”
士兵甲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后来呢,元帅后来怎样了?”
士兵乙道:“敌贼与我纠缠不清,我为了追逐元帅,甩脱这干人。这不,胳膊上给人划了一刀。
士兵甲望着他手臂上的绑带,露出羡慕的眼光,点头说道:“不错,不错,为元帅这样的人杰,英雄,受点伤也值得。”
士兵乙继续说道:“元帅的兽驹行得快,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等我赶来时,见到眼中的事物。元帅简直就是天兵神将,威风凛凛。他那一人一骑往哪里一立,目光*视,把敌贼吓破了胆,呆在原地不敢动弹。”,说到这里,目视远方,脸色油然生笑,甚是神往,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元帅身子太过虚弱啦,与敌贼战了几十个回合,身子就不支了。我等将士见到将军在兽驹背上摇摇欲坠的样子,心中痛惜,这么厉害的元帅,怎能忍心让他死于乱军之中。看到那幅情景,我们哪里还有心杀敌,人人弃掉碍手碍脚的长兵,快步扑将上去,恨不得替元帅代为受刀。”
……
将帅营帐之内。
南山之中,贵为君王的四大族长,立于一塌病床,悄声守候,在南山之中,哪怕是神州浩土,历来不曾过有的事。
臣煜说道:“元帅所做之事,原来皆有深意。”
重哭点头说道:“不错,我和大仙两人带兵给人围困,眼见四野皆是攻来敌人,吼声大震,气势如虹。我们两人平时在江湖上,邦族上,打打杀杀的事情见惯了,见到这等事情也不禁胆颤三分,可我们军中将士竟然没有一个害怕退缩的,和僵尸一样,静如沉海,稳凝酣然,敌方还没奔近,心中就虚了三分。”,说到这里,竟自高兴起来。
大仙道:“乱林之中本无藏身之所,眼见大兵攻来不易抵抗,才说了句隐蔽,将士们都便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重哭听到得意之事,大笑道:“呵呵,是啊,我手下的崽子们一个个都机灵的很,有的跃沟边,有的抢高地,平地树林里占尽好处……”,重哭心中喜畅,说话声奇大,见到众人皆为他作势小声,愣了一愣,望了伏羲一眼。要是换做平时以他谁都不服的性子,非但不肯听取,反而大大咧咧,连声吵闹。但见伏羲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对以前的事,大觉过意不去,呃了一声,收敛下来。
大仙瞪了他一眼,道:“好在伏羲元帅有着先见之明,之前要是没有他治军,我们那里活得下来。我们重围之中,死守阵地,日夜奋战,一连守住了敌军三次大举攻势。直到前两日,敌军士气渐衰,才能趁机冲杀回来。”,谈到这里,触及心思,想到之前那三场恶斗,心中怃然伤感。
臣煜道:“你们在外面凶险重重,四面受敌。我与元帅及手下的将士,何尝不是奋力苦搏,力争分秒的为你们打通隘道。不然,元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说到这里,四人一齐向他望了过去,但见伏羲面无人色,直坦坦的躺在病床上,心下又是懊恨,又是伤感。
鬼煞道:“咱们元帅的伤势,不碍事吧?”
臣煜摇头说道:“凭着元帅的筋骨和修为,皮外的伤势并不碍事,问题就在他给人打中了腑脏中的痛处,一连数日不顾身子,苦力硬挺,伤势严重了好多。看样子没有一个月,多半是下不了地。”
这几人,平日在自己族中为所欲为,受尽尊崇。初见时,与伏羲那倔强执拗的性子格格不入,含怒在胸,甚至屡次怀有杀他之意。全因曾得高人点拨,生有变故封他为三军元帅后,表面上勉强装着波澜不惊,对其事也是不闻不问,心中却大有不满。到了此时,见他奄奄一息,如逢大病,全是由于自己不听他言,倒行逆施而致。
重哭最先忍受不住,看到伏羲的模样,气愤之下,握紧双拳,大叫道:“还等……”,见到旁人露出眼色,声音立即低了好多,“还等什么,大军已经汇合,我们带兵出去把他们给端了,一为元帅报仇,二为南山立威。”,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臣煜连忙制住他,急道:“不可,万万不可。”
重哭回过头,瞧见他一脸焦急的模样,愕道:“咋了,难道你不想给将军报仇么?”
臣煜道:“我之前也问过反攻报仇一事,元帅给否啦,他说要等天时。”
重哭睁大眼睛望着臣煜,奇道:“他为什么否了,天时又是什么,等它有个啥子用?在战场上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这才叫做打仗,再说,我不怕他们。”
臣煜道:“关于天时,元帅没有明言,可能另有深意吧。我们且再等等。等元帅醒来,由他定夺。”,这话一出,众人心中均觉有些怪怪的,很不是滋味。均想:“我们堂堂一族之长,平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任何事情都由我等说了算,什么时候还需苦守着由旁人来定夺?”,他们虽是这么想,可又觉得事情其中又有着些许别的味道。
帐中又回复了安静。
“族长……战况如何,我躺了多久?”,帅帐之中,一个虚弱轻微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众人听到,面露喜色,纷纷围了过去。
这四人当中,当属臣煜最为高兴,见到道伏羲枯白的双唇嚅嚅而动,眼睛一红,声音也变得颤抖了起来,“元帅,已是次日向午。我们四人全回来啦,大军也汇合啦。”
伏羲轻轻嗯了一声,道:“兵马还剩多少?敌军是否围了上来?”
臣煜轻声说道:“我们还剩下十六万大军,现在是攻是守?”
伏羲道:“不攻不守,独退!”
四人听到俱是一惊。臣煜道:“再退下去,我们南山众山的一大半土地全没了。”
伏羲的声音有些吃力,又有些焦急,不答反问道:“敌军是否追来?”
鬼煞身子较矮,重哭,臣煜,大仙三人一围而上倒将他撇在了外头,自顾自的问话,像是不关他的事儿一般,一个人左右踱步正觉兴趣索然。听到这里踮着脚望了望,大叫道:“我军形势一切大好,敌军形势一切大坏,看到大军汇合,扎营在五十里以外,都不敢往前冲了。”
众人见到伏羲眉头微微一蹙,不再搭话,纷纷回过头瞪了鬼煞一眼。鬼煞望着六双颇为愤怒的眼睛,落了个没趣,哼了一声,头一摇,坐到旁边椅子上去。
等了等,还不见伏羲搭话。重哭心中一急,大声嚷道:“我看元帅这个时候最需要来上几大坛子烈酒,由我东族长好好陪上一陪,痛饮完后,什么病都好啦,什么困难事也都好啦。”
臣煜眉头微微一皱,生怕他一个分神,有晕了过去,急道:“东族长不行,还是到椅子上坐坐吧,不要再打断元帅,他问一句,我们答一句就好。”
一直沉思着的伏羲出言说道:“敌军不冲,反而不妙。今日天气如何?”
臣煜道:“将军,已经下雨了。自你昏迷之后,连日下着大雨,道路全部湿透啦。”
伏羲眉头又是一皱,道:“看样子,时日不多了。族长派出一支小队作出进军出阵之势,主力全部后退。退兵成山!”
臣煜口中一塞,答不出话来。大仙道:“我军形势大好,为何舍去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反而跑到地势平坦,百里之中无山可依,无水可取的成山?”
臣煜道:“且听元帅如何说!”
伏羲轻轻咳了一声,缓缓道:“大军主力退甲弃戈,轻装快行,全速退往成山。”
听到这里,就连在一旁坐着的鬼煞,重哭两人也惊得立了起来,失声大叫道:“什么?把那戎甲,兵刃全丢了,跑到没有山险可守的平地里,那不是自陷死地?”
伏羲听到众人激烈反对,眉头紧皱,心中急乱,忙着想对他们说些什么,双唇刚一开启,嚅了嚅,双眼一闭,复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