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南族长变脸重重围困 飞将军显威单闯南山(三)
信笔行书2025-07-02 21:419,271

  其实,臣煜所说的伏羲飞掷紫烟枪之举,却非出自用心。

  他奔出山道,见到乌云马立在原地,垂头食草,心下一喜,挥掌避开数人,双足点出,就要飞身落入马背上。而正在这时,山内臣煜下令兵将斩马,众将士领命,十余把枪戈尽速刺于乌云马身畔。伏羲刚一落身在马背上,但觉乌云马颓然倒下,料想是当场毙命,他人在半空,无从借力,随着马身下落之势,翻滚而出。众将士见到伏羲滚到在地,心中立功心切,数十支长戈从四面八方,一齐刺下,伏羲身子不停,滚出丈余,拍掌击毙数人。与伏羲正面将士,见他功夫骇人,中掌之人血肉迸裂,肉身横飞,瞧得是心惊肉跳,哪敢以自身血肉效尤,惊恐之下,微微后退,但伏羲身后将士见他后背露出,无从招架,快步朝他刺来,伏羲那一套《凝雾掌法》与《六十四卦》纵然厉害,但仅凭一双肉掌,又如何能够对付四面八方来的兵将,他双掌挥出不停,虎虎生风,御开左右来将,耳中听闻身后风声大作,知道有人从后偷袭,他挥出数掌,大步踏出数步,忽地身子一沉,矮身朝后掠出,从着兵将腿间刃下,滑滚出去,如同在沙地里打滚一般,甚是狼狈。

  这一招不进反退,大出旁人意料,仓促间,众将士见他在蹲身翻滚,虽然瞧见这名大名鼎鼎的飞骑将军落魄如厮,不免有些感叹惋惜,但想到若能由此擒拿此人,那便大功将至,此后繁荣无限,不禁心头大喜,持着兵刃大喝一声,疾奔而去。

  此处兵荒马乱,沙地飞尘袅袅,本来叫人不易瞧清楚地下之处,伏羲一来一回,众将士紧身跟随,相距不过丈余,更是急得烟雾弥漫,瞧不见事物,将士们快步奔至,手中寒光兵刃在滚滚尘烟中连连刺出,生怕手中稍缓,容得伏羲从间隙之中逃脱而出。

  十余人挺戈飞步,冲如烟尘之中,一连三刺,只听噗噗噗噗,十余声声响,众人前两次均属刺空,但觉最后一刺先是较为吃力,运劲再行抵出尺余时颇为通顺,众人先是一愣,竟有些不相信,但听噗噗入肉之声甚是真切,手感笃实,一呆之下却是大喜,有人大声高呼道:“我杀了飞骑将军,我杀了元帅……”,一人惊出喜呼,身后之人更是惊撼不已,众将士在扬沙飞尘中大步挤入,想要抢夺军功,这么一来,数十余将士争先恐后,蜂涌挤入,手中刀尖枪戈却是不停挥斩,心中暗想:“哪怕是我抢得元帅的一根手指头,那也受赏非小。”

  喧嚣慌乱之中,忽听哧的一声破空声响,浓烟之中一道紫光闪过,离的较近的将士防备不及,连戈带人,皆尽为这一道锋利无比的紫色光芒斩断腰枝,劈裂胸骨,较远之人但觉手中一轻,丈余长的长戈从中而断。又是刷刷数响,紫光闪过,十余人躲闪不及,残骸飞溅。

  众人眼中瞧见,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大骇之际,竟然忘了抢功!

  平丘中,山风徐来,烟尘飘荡,风声呼呼,诡异而又萧杀。

  是空穴来风,还是亡魂作怪,但觉一道山风奇寒无比,微风拂过,众将士跟着打了个颤,双目大瞪,不知是惊骇,还是恐惧,脑中不停地想:“是元帅绝地逢生,怒而发威,还是不甘枉死,冤魂不散,在此留有英灵发作?”

  战地杀场,难得宁静,山风过处,烟云渐散。

  仍旧有些朦胧的尘埃中,隐约瞧见一人身着戎甲,手持紫烟枪,伫立在烟尘中,披风起荡,威风凛凛,神色冷峻,一双怒目发出慑人冷光,对着身前将士逐一扫过。众人不敢与他目光交对,默默垂下头去,但那股震人的气势,犹然在心,*迫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这才是那个令敌军闻风丧胆,不可一世的飞骑将军!

  飞骑将军又怎能这般轻易的死入我们手中呢?原来,是那匹为人斩杀的乌云马。这般神勇的飞骑将军本是当世风云人物,我等本该为他斩敌效命,到了今日,手中这柄嗜血长戈,却有为何反戈相向?

  伏羲俯视众人,见到来者之中,大多颇为眼熟,均是自己亲自训练的将士,如今,这干人等,倒刃弑师,他虽命在顷刻之间,深陷重围之内,形格势禁,岌岌可危,但心中仍然无法遮掩的泛出一股莫名的悲凉,后背冷汗直流,却也是汗流浃背!

  平素,他在军中立法虽严,军中大到曾授命为将的鬼奴,小到寻常士卒,他一视同仁,赏罚分明,在私底下却是肝胆相照,有难必助。待其即如军中兵将,严明无私,也如门下子弟,悉心照料,其中不少人曾受过他的恩惠,他望着现在垂头低视,愧色满面的将士,想到适才滚身在这干人等腿间刃下的情景,想到这干自己亲自培训而出的将士,为了建功领赏,不惜一切斩杀自己性命,眼中浮想到先前的情意恩德,动人场面,他心中伤感痛苦到了极点。悲上心头,忍不住仰头望天,放声长嚎!

  这一声嚎叫,悲切彻心,凄凉透骨,去也豪气云霄,远震四谷!

  伏羲一喝方止,耳畔听到山谷之中传荡而来的声声回音,涌相叠加,声势宛如万马奔腾,挥洒骏足,云涌席卷,震荡奔远,气势豪壮雄峻,他胸口豪气顿生,又不禁黯然自问:“我方才身无寸兵,你等举戈相待,大下杀手,现下手持紫烟枪,你等却又记得旧事前恩,愧颜相示,难道我伏羲这一身本事,全然得自于这一柄紫枪?”,想到这里,心中傲气一升,此时已与四大族长割袍断义,不愿再受其半点恩惠。他干笑一声,猿臂挥出,将紫烟枪飞掷而出。

  众将士惧他神威,更惧紫烟枪锋芒,连忙矮身躲闪,那一掷甚是迅疾,而伏羲身法更快,他双足纵起,踩着众人肩头,飞跃至空,回手抓住紫烟枪的抢身,放声大喝:“你等虽忘恩负义,但我伏羲不愿略有亏欠,紫烟枪还你!”,说罢运起臂力,回掷谷中。

  众将士见伏羲踩着众人肩头,身法迅疾如影,一掠而过,心中虽不欲再行争得军功,而加害伏羲,却也不愿因此而触犯军法。数名守卫将士,高声大呼,“速速抓获逆贼!”

  然而,伏羲此时冲出重围,再想抓获他,已非容易之事。

  臣煜居处,议事洞。

  四大族长回到洞中,虽然知道伏羲绝无活理,但心中兀自喘喘悸动,惶惶生栗,生怕他在不幸之中生出一个万幸,大难不死,转而挥兵南下。这四人虽然远离战事,深山静卧,也未免有些坐立不安。臣煜见到众人神色,薄薄饮了一口茶水,说道:“事已如此,无法回首,此错并非我等一人之错!”

  重哭竖着眉头,瞪了大仙一眼,道:“北族长,你为人心思细腻,寡言少语,但见事真切,每次都能一言切中要害,我们兄弟几人敬你,服你,为何你今天犯下这等糊涂事儿了?”

  大仙一怔,尖着嗓子大叫道:“嗨呀,你这人儿,出了事情尽往我身上推,再说,我也为了我等南山基业着想,又哪里错了?”

  重哭怒道:“再最早前,我们说不是说,咱们的飞骑将军‘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力挽狂澜之能’,到后来,臣煜族长还一再提醒咱哥三人,说飞骑将军‘一不可激,二不可欺,三不可*。’那个……否则,南山将……那个什么岌岌可危,灭顶之灾,这些不都是你们口中经常说出来的么……”,此言一出,众人均是一惊,面面而想,心中想来将近十年前的往事,追及今日的事端,不禁慨然生叹。

  大仙愣道:“是啊,那又怎么了?”

  重哭嘿嘿冷笑道:“是啊,你今日不但激怒了他,欺辱了他,而且还*迫了他,甚至还犯了杀他的大忌!”

  众人一听,脸色立马大变,大仙心中暗想:“今日之事全然由我而起,他日伏羲若是挥兵而来,首先第一个不会放过与我。”,他眼珠一转,嘻嘻笑道:“南族长,你刚才不是说‘事已如此,无法回首,此错并非我等一人之错。’的么?”

  臣煜瞥了三人一眼,大仙将话头引到自己身上,重哭,鬼煞两人脸有愤愤之色,显然是相信了伏羲适才信口捏造的离间之言,他心想多行笼络一人,避免旁生之灾,当下点头说道:“不错,老夫一言九鼎,他日北族长若有求,老夫必定倾力相助。”,这一句话说得甚是真切,大仙大喜,正欲道谢,忽听洞外一人放声大喝,这等喝声有如千军万马,奔腾杀戈,四人听出喝声是伏羲所发,均是一惊,不由自主的坐起身子,面面相觑。

  臣煜饮了一口茶,垂眉说道:“众位放心,老夫已经派出千余探子,军情若是稍有变划,时刻有人回报,众位不需担忧。”

  众人稍稍舒了口气,靠在虎皮石椅子上,想着心思。没过多久,果然有人来前来。

  臣煜问道:“消息如何?”

  探子跪身说道:“报族长,伏羲元帅……不,叛将已经逃出我等密山近处的二千名守卫兵包围,正朝着北方奔去。”

  大仙急道:“那可不好,逃出这里,转而就是密林,千万别让他逃脱啦。”

  臣煜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北族长,莫急,莫动怒,从此处一直到隘道附近,他正好朝着,老夫早已伏下万马千军,重甲重围,任他再生八支手臂,再拿四柄紫烟枪,骑着神龙飞驰,也决计飞不出,为我伏下的重重大军。”

  大仙略略呼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臣煜扫了四族长一眼,见人人神色不安,微笑道:“我们四人难得一聚,不如对局一盘投石如何?”

  鬼煞眉头一扬,大叫道:“妙极,好久没试试身手了,来来!”

  大仙望了望另外三人,有些焦急的挥手说道:“好,好,好,反正坐着也是干着急,随便玩玩。”

  臣煜从身后取出四个石盒子,微笑着对重哭说道:“东族长,你意下如何?”

  重哭脸有怒色,大叫道:“奶奶的,你们都玩,我想不玩都不行!”

  洞外一人报道:“回族长,末将山头遥望,逆将不走山林,反行大道,而且,赤手空拳,以脚代劳,速度快捷异常!”

  臣煜哈哈一笑,说道:“正好,正好,他奔得越快,死得也越快,想必他已到了平丘之中,离伏兵也不远了。”,说罢,对另外三大族长说道:“众位,请选子。”

  投石盘,与如今的围棋的玩法上大同小异,从最基本的四子吃一子,到较为精深的时局应变,攻守舍取,谋略扑杀等等,然而围棋只有黑白两子,这投石盘却有四种颜色形状不一的四子,是由石匠用色泽不一的石头,打磨成大小相若的立方形体,其中有白色的圆球形,黑色的圆锥形,红色的椭圆形和黄色的金字塔形。

  在四人对弈时,从近处投掷而出,算是落子。又由于四种形态不一的石头下落后会有所滚动,因此,每种石头都有它独到的妙用,如白色圆球形,落地后极易翻滚,甚至撞击别的石头,椭圆形落地后翻滚的功效略次一些,却容易控制位置。黑色的圆锥形落地后会做出由尖端的较细部分为轴,作出远行转动,可以轻易形成围杀之势。立方形则是四子中变化最少,最易控制的一种形状,因此,落子时,对出手的手法要求要略低一些。

  这四字形态不一,玩法不一,也是妙用不一,由于地势力不同,有高低起伏,有坑洼凹凸,有干燥潮湿,也有沙地平石,因此在对弈时,对形势转变较大,大大增加了策略应变能力,*作手法要求,也因此甚有趣味。此玩物因为做工复杂,通常为南国贵族所能玩,寻常家庭,便改石为木。

  鬼煞选择圆形,重哭悬着方形,大仙选择锥形,臣煜选择椭圆形。四大族长在地上各掷数子,四方相互之间的杀招渐渐生出,四相倚赖,也是四相妨碍。

  “报族长,末将远山观察,发觉叛将在一纵探子哪儿夺过一匹马,行程加速北行!”

  大仙一惊,尖叫道:“怎么回事,怎能叫他骑上了马,飞骑将军上了马,那还了得?”

  臣煜白眉微微扬起,哦了一声,说道:“他现在是赤手空拳呢,还是从探子那儿夺过了一柄刀剑?”,大凡探子,为了保证乘骑迅捷,只带刀剑等短兵护身,有更甚者为了保证战况极是抵达,保存马力,更是空手布衣。

  那探子道:“没有,叛将身着红铜战甲,空手而行!”

  臣煜取出一子,掷了出去,正好撞开鬼煞的圆形子,解开杀招,微笑着自语道:“看来伏羲也有短见寡智之处,我若是他,我便会卸下三军帅甲,独取刀,保存马力,用于乱兵冲杀,也易于藏身匿形。”,说罢,对那探子道:“你且回去,继续探看!”

  那探子道:“族长,我等二十一名情报员,已经到了穷目难及之处,叛将马头微勒,匿藏与旁边的山林之中,无法瞧见去向。”

  臣煜哈哈一笑,说道:“好,正好!老夫在此后二十里,大路之中埋有陷井,山林旁侧重兵看守,他若胆敢再多行十里路程,必定叫他有去无回!你率众再走近些,到达安命山上,务必将他的一举一动尽快告知给我。”

  探子领命离去。

  重哭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族长,咱们元帅……”

  臣煜望了他一眼,略带责怨的说道:“都已是这个分头,还提什么元帅?”

  重哭心中一急,道:“好吧,叛将精于兵略,无所不利,这密林伏兵,平原设坑,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犯下这等大错啊。”

  臣煜心中一动,回目凝视着他半响,过了片刻说道:“不错,此人忽然犯下这等兵家大忌,确实有些不太正常。”,说罢,从洞外召来一人,道:“你传我命令,要左将军率他那两千精骑,快马奔至安命山,后侧围剿伏羲。”

  那人领命离去。

  大仙到了这时,总算安下了心,道:“南族长深谋远虑,令人敬服。”

  臣煜捋须笑道:“他本非我族中之人,不可深信!大仙族长,该轮到你出子啦。”,大仙一愣,道:“这么快!”,臣煜道:“重哭族长,无心与我等娱乐,早就摊手认输了。你我棋逢对手,难分上下,若是连你了心不在焉,这盘局可就无法下拉!”

  鬼煞一直静心思索,听臣煜话中有味,大叫道:“好啊,南族长你说大仙与你棋逢对手,那我鬼煞呢?”

  臣煜知他喜欢胡闹,若是出言稍有不慎,反而会激得他口舌相加,纠缠不休,只是哈哈一笑,不作理会,鬼煞大怒,指责了他几句。

  门外又有人传报道:“报元帅,叛将在快到埋伏点时,忽然纵马西走,登上了西面山林,由此逃脱出我军早已立下的埋伏圈!”

  臣煜眉头皱了起来,说道:“你一往一返需要多长时间?”

  那将道:“回族长,末将来此花了两刻钟,一个往返需要半个时辰多一些。”,(古代的百刻制,将一天的十二个时辰分为一百刻,平均一刻等于14.4分钟。两刻也就相当于半个小时了,也算是半个时辰的一半。)

  臣煜对着另外三族长,捋须笑道:“你们看,他这一来一回,传我之令去后就得需要半个时辰。而半个时辰之后的伏羲又会去哪,我们便无从得知了。”

  重哭,大仙等人纷纷点头,臣煜继续说道:“若是追捕他人也就罢了,谅他也飞不出我的五指山,但要对待飞骑将军,却得留神,而且西山山地险峻,多有峰谷绝路,我安排的兵源略少,嗯。”,说罢,唤来洞外的传令员说道:“刚才左将军已率骑兵两千出去了,现在,你传令给右将军,要他率兵……”,说罢,伸出五指,意思就是五千骑兵了。那传令员领命,去了。

  鬼煞见到他神色自若,成竹在胸,伸手张出五指示意,心中大喜,说道:“唉,南族长见识卓广,料事过人,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么一来真得多谢族长了,叛将适才擒住我妹,险些要了她的性命,我正觉得这口恶气没处发泄呢。”

  臣煜饮了口茶水,捻须大笑道:“哈哈,鬼煞族长高抬了,老夫做事向来力图沉稳,不留遗患。我等先前伏兵就由五万之众,这干人等藏匿在林间角角落落,层层叠叠,现在我前后拔出七千精骑,为图断后,嘿嘿……”,料定伏羲插翅难飞,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

  大仙心下大喜,说道:“前有陷进,后有精骑,山路两侧均有伏兵,唉,那个飞骑将军,再也飞不起来喽!”,说着,投了一颗子,这一子原本相借机剿杀臣煜,哪知那里地势颇高,正好投在一出地势颇高之处,锥形石子绕着凸地转了两圈,反而越走越远。

  臣煜指了指大仙,淡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仙族长似乎高兴的太过头啦,想吃我一子,还那么容易。”,说罢,将一枚椭圆石子,扣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瞄了瞄左近的圆子和锥子,淡笑道:“大仙族长,鬼煞族长,信不信老夫一石二鸟,一指将你二人的三子吃了。”

  大仙,鬼煞朝着石盘望去,见到三家石子紧密而立,若想正好投入两个椭圆子之间,却是极难之事,两人大大摇着头,示意不信。臣煜望见,又是一笑,缓声说道:“现在就给两位施展出老夫的师传绝技。”,说罢,身子下沉,只手按地。

  这二人纵然与他常在一起,却也极少见他施展武功,这时听他这么说,不由得随着他的手指,半伏在地上,睁大眼睛,生怕漏看。这么一来,这个宽大的议事洞,顿时安静下来,唯独只有重哭略显急烦粗促的喘息声。

  臣煜手指轻轻摩擦圆润的石子,劲力轻轻吐出,随着大拇指微微后移,臣煜苍老有生有皱纹的老脸上现出了平和的笑容,砰的一声颇为清脆,大拇指一张……

  “族长,大事不好啦!”,一探子疾奔而来,嘶声叫着。

  “哎哟,我地天啊……”,鬼煞捂着眼睛,原地大跳。

  这两声几乎同时发出,臣煜没去理会鬼煞,沉着脸说道:“何事?快快说来!”

  那探子跪地相告,口中吱吱唔唔,急欲说些什么,但又似乎不知该如何说出口,脸色涨红,粗唇开开合合,神色甚是难堪。

  臣煜知他可能受到自己惊吓,缓声说道:“何事,不必太过心急,你且说说伏羲在那里。”

  那探子喘了口粗气,说道:“族长,末将发现了两个飞骑将军!不知该告诉哪一个才好。”

  臣煜脸色一板,大声喝道:“狗屁!叛将支身南山,亡命在我三军将士的虎爪之下,身旁绝无一人可以前去相助,怎能忽然生出两个人来?”

  那探子眉头一耸,露出无奈之色,说道:“看错机会甚小,元帅身着红铜帅甲,光泽明艳,威风气派,小人与他虽然相隔甚远,但一眼瞧见即可认出,这一点是不假的。”

  臣煜目光闪动,思索缘故,口中说道:“你是说你看到了两人戎甲一模一样的人?不错,伏羲身上的帅甲,代表着至高的尊位,军中独此一件,嗯,你在何处看到?”,心中在想:“今日变故,事发突然,还需谨慎处理。”

  那探子道:“小人在据点领受将令,他要我传令叛将前往靠近东北面的区吴山去了,小人唯恐有所差错,于是放目瞧去,果见有一人在那儿。哪知回来时,却在安命山附近瞧见了他的身影。”

  臣煜捋须说道:“意思是说,伏羲现在在往北行,你何时见到他的?”

  那探子道:“大概……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吧。”

  臣煜点头说道:“嗯,那叛将甚是狡猾,你先去吧。”

  鬼煞为他飞石一击,眼睛兀自疼痛难忍,双手揉擦,苦声说道:“臣煜族长啊,你那绝技就是攻人不备,打人眼睛啊?”

  臣煜冷冷的嗯了一声,皱着眉头,思索对策。大仙见他神色郑重,和声说道:“伏羲奔来走去,扰人眼目,最终目的,无非是往北走,我们何不静守呢?”

  臣煜点头道:“不错,他绕来绕去,无非是想走北路,我等皆尽封死即可。”,当即唤来传令员,说道:“你传令中将军,要他率精骑五千,两千前往安命山,三千就在近处按兵不动,现在东、南、西、北、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八方皆有将士,大军唯独他一个人,我倒要瞧瞧,他如何逃脱。”,说罢,长长叹了口气,将一枚椭圆石子口入手中,朝着围剿方位瞄了瞄,双口紧闭,似乎从牙缝说出话来:“我倒要瞧瞧,你一次能否围剿得了你。”,说着,手中微微运劲,就要发出。

  臣煜手中运劲,石子噗的一声飞出,忽听“哎哟”一声痛吟,臣煜心中一惊,抬头瞧见鬼煞抱着腿,在原地瞧,怒道:“你阻拦我发子,又是为何!”

  鬼煞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擦着腿,急道:“你已经发完一子,为何又要发第二子?”

  臣煜微微一笑,道:“好吧,你出子!”

  鬼煞痛楚的脸上微微露出喜色,揉着眼睛,伏下身子,犹豫着比划方位。

  臣煜疑道:“奇怪了,隘道那便的前线探子,为何到了现在,仍无人回报?”

  大仙经他这么一提醒,点头说道:“他们隔山遥望,快马飞驰,按理来说早该在半个时辰赶来了。”

  臣煜前后一想,哎哟一声惊呼,击了下额头,正色说道:“不好,那探子早该来了,半个时辰还听说后阵探子提起过这一纵人。”,想到这里,传令左右前去寻找。哪知门外随从说探子早已赶来,却在洞外静坐,等候族长出言相请!

  臣煜大怒,令他进来。

  没多久,一名探子仰着脑袋,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看上去甚是无礼怠慢。鬼煞正在瞄子,瞧着地上的黑影晃来晃去,心下一恼,怒道:“饭桶,跪下!”

  那探子一惊,连忙下跪,臣煜凝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你是隘道处的一线传信员,是也不是?”

  那探子慌忙点头,臣煜又道:“你可知怠慢军情之罪,但你现在非但怠慢军情,反而有意欺瞒,你……?”,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你究竟受何人指使?”

  那探子大惊,适才满是喜色的脸上,忽地变得煞白,惊道:“不是元帅说要我在洞外等候族长奖赏么,小人依言而行,为何,为何反倒受罚?”

  臣煜脸色一板,推向前后,心中总算明白了缘由。原来,古时每每遇到敌国攻来,往返路程颇远,为了便利守城将士大多以号角锣鼓,或是腾天狼烟为信,提示左近守军作下防备。因此,是以北方虽然多有警戒,具体是为何,却是无从得知,其中的具体事项均是以探子飞马传讯。隘口一线首将,见到远处狼烟高腾,浓厚密集,随即下令警戒,并命探子传报音讯,等候指令。臣煜知道他并不知道实情,在路中受到伏羲蛊惑,反而松了口气,说道:“途中叛将对你说了些什么?”

  探子心想:“哪里有什么叛将。”,探头但见四大族长怒目相视,声色俱厉,心中祸至心领,顿时明白,高声说道:“啊,伏羲元帅……不,叛将,见到小人前来,对小人说‘不错,传讯及时,反应神速,这等演习表现突出,族长现在正忙于军务,你且回去在大厅等候他们封赏。’,小人听到元……不,叛将亲口赞扬,不禁喜从天降,就一直等候至今。”

  臣煜冷冷望了他一眼,道:“只有这些,就没别的了?”

  那探子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叛将还问了下小人的军情,还说随后要亲自率将,前去犒赏左近三军,就没别的了。”

  臣煜忘了大仙一眼,又扫了跪在地上的探子,说道:“他仓促逃命,居然还有闲心寻问战事军情,他问的是关于哪儿的军情?”

  “报!……族长,大事不好啦,飞……叛将逃脱了囤守八方的十万大军包围,已逃到成山左近。”,一名探子飞奔而至,满脸惊惶,焦急仓促的报道。

  臣煜冷冷一笑,喝道:“混帐,伏羲半时辰前还在我置下重兵防守的安命山,现在怎么可能就到五十里之外的成山了……”,这话一出,心中略一计算,时间路程相差无几,不由得大惊,瞪着那名进来的探子,铁青着脸说道:“可有谎报军情?”

  那探子道:“将军微一察觉,当即派人去追,哪知叛将不往北走,反往南行,才绕过一处山道,便已逃出万人大军的包围,朝着成山奔去。”

  重哭心中大急,瞧见臣煜垂头思索,神色凝重,对来自隘口的探子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伏羲问你哪儿的军情?”

  那探子道:“回族长,飞……叛将问我‘听说成山一个时辰前,略有骚动,现在可好?’,我说:‘小人略听传闻,听到守城大将说那边顾及有兵变。’,然后他就说‘你若得见族长,对他们说一声,伏羲谢恩了。’……”

  大仙听到,心头一紧,大叫道:“哎呀,这可就不好啦,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攻过来了。”

  鬼煞从地上立了起来,怔道:“什么攻过来了?”

  臣煜心中明了,伏羲早知自己留有精骑伺机追捕自己,因而策马四方游走,已分散他的注意力,制造多方假象,导致自己错误出兵。他暗暗思忖:“伏羲这人果然精明,如今南山附近皆尽封堵,唯有适才给伏羲一纵人抢功破的成山,兵源较少,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他沉吟片刻,唤来洞外传令员,急声大呼:“速速传令给前将军,叫他率兵……”,心中略一凝思,说道:“叫他率精骑三千,抵达成山,务必围剿叛将,置于死地,另外再行派人着急八方将士,左封右堵,不得留出一丝余裕!”

  传令员一怔,道:“回元帅,一万二千预备精骑,尽数派出,现在军中已经再无一骑!”

  臣煜额头渐渐生出冷汗,望了望大仙,望了望鬼煞,又望了望重哭,说道:“成山里唯有后继赶赴百余名四族弟子在,不知能否抵挡得了?”

  大仙说道:“伏羲之能,在军中广为流传,这些年来,他的武功到底长进如何,我们心中自然不知,我们不如……?”,四人对望一眼,默默点头,说道:“原本不欲轻用,到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啦。”,对洞外说道:“来人!速传聿贤,魍魉,虎头,鬼奴四人前来等候,我先行去请老族长来。”

  (这一段讲的是伏羲不脱将帅戎甲,故意引人耳目,通过臣煜得令士兵的时间差,从而误导臣煜等人耳目,作出错误分析,从而在乱军中脱身。这一点也多亏他这些年来所具的丰富经验,知道哪个山头会设有探子,哪出林谷容易埋伏伏兵,加上讯息的往返传递所需时间,在心中略作计算,这才能这么轻易的在十万大军的眼皮底下获脱。)

  

继续阅读:第七十章 南族长变脸重重围困 飞将军显威单闯南山(四)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戟天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