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季羲缓缓转醒,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空梦一场,他叫唤女娲数声,无人答应,将大宅里里外外找遍,仍未见到女娲的身影。走出大宅,四周虫鸣寂落,万物皆寂,望着一空荡荡的山野,凄苦之心更甚。他望着黑色苍穹,要将那些杂念抛掷脑后,但他与女娲的恩情与歉疚,又如何可以置身事外。
他一个人在旷野之中信步漫游,心中想到应龙大哥痴情如斯,四下寻觅故人。但自己几经波折,才寻到女娲,却……想到心痛处,仰头大唱道:“大雪落,风刀利,天心拂人意,旅客路难行。
常记忆,少时光景。有目不睹园亭景,有耳不闻丝竹音,只求雏鸟翼丰时,身着戎装,策马远去。恍然间,沙烟如布,飞箭似雨,走留实无意,或马革裹尸……”
经过这些天的回复,他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左臂处的骨折还未完好,好在并没有行动造成多大不便。他迈步快走,不知行了多少时候,见到周边景物渐而稀落,唯独剩下了孤零零的渊谷断壁。
大风吹来,沙尘滚滚,他抬头远望,瞧见远处沙尘飞扬,回目么一片,不禁大惊,心想:“我与共工东去之时曾路过这一带尚见青山绿水,怎么才四年光阴,绝水断流,竟然成了荒漠。”。
不知行了多远,遥遥望见,远处的沙丘中有个水绿色的身影,静伏着一动不动,他微微吃惊,快步跑近,刨开那人身边的沙尘,翻开看时,那人竟然是女娲。
女娲秀脸憔悴,唇间干枯,好在鼻间尚有呼吸,季羲见到那现在的样子,心中更是愧疚难当,拔开水囊,给她喂水,清水一进喉咙,便忍不住大声咳起来。
没过多就,女娲睁开了眼,见到季羲便在自己身边,她眼睛一红,挣扎着要离开,季羲并不阻止,见她瘦弱的身子跄跄踉踉行了几步,却又跌倒下去。
季羲心中一酸,大叫道:“你到底要去哪儿,要干什么,别那么折磨自己,好么。”
女娲喘着粗气,道:“我......我自然是要远离你。”
季羲一怔,皱眉说道:“我有那么可恶,值得你这么做么,你不会武功,身子又弱,水粮都没了,你这不是在自杀?”,女娲低头不语,重新站起,朝北走去。
季羲见她身子在风沙中摇摇欲坠,心中万分不忍,却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他快步上前将她抱起,发足疾奔,女娲身子也着实虚弱,倒在季羲怀中,昏昏沉沉。
在呼啸而来的疾风中,若有若有的传来他的嘶吼声,“我季羲到底做错了什么,父亲死了,母亲和弟弟没发相见,天地这么大,我又该去哪?……”
他这般不遗体力的奔行,直到天黑,终于力竭摔倒在地,喘了数口气,从要件取出水囊,瞧见女娲正望着自己,将水囊给了她,道:“你很渴了是么?”,见到女娲接了过去,慢慢饮下,季羲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心想她能做出此举便是原谅了我。
晚风吹来,细沙中的热气渐渐散去,转而寒气来袭,触到腰间的水囊冰冰凉凉。
夜色星月之光,女娲的绿萝衣裳尤为单薄。
季羲道:“很冷么?”
过了良久,女娲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季羲心想:“在沙漠中的寒气比起回风谷,有过之而无不及。”,说道:“穿我的虎皮衣来抵御风寒。”,见女娲不吭声,将外套披在她神色,又过片刻,荒漠一无日照,随即寒风大增,他身子健壮尚且抵御不了,更别提女娲了。
星光下女娲卷缩在一起,躺在黄沙上,身子不时发出颤抖。季羲瞧在眼里,想到共工曾说炎黄二帝撤兵北上时,也是寒冷无比,后来军中将士献计立木遮风,刨土避寒,总算安然无恙的熬过冷夜。想到这里,他将劲力凝聚至右掌,呼的一声,拍在沙石之上,劲力到处,直激得沙尘飘扬,掀起数丈高的沙浪,上处的细沙慢慢回流,形成一个沙坑,正好够两人容身,季羲一喜,与女娲跃入沙坑,两人肩靠着肩,相互取暖,这一晚便这么过了。
次日天已大亮,万里黄沙经朝阳这么一照,万里黄沙热浪翻滚,金黄色的光芒刺目难开,他瞧在眼中,不禁气馁,心中暗想:“这么北行下去,不知我们能否有命,走出这无边无际的荒漠。”
正思索间,在西方的远处,划过一朵白云,那白云形状如棉,轻柔似纱,在远方的天际力,所行甚速。季羲一惊,仰头细望,见白云之上有一名白衣人,那人长袍飘飘,负手远观,风儿吹过长鬓飘起,大有悠然洒脱之态。白衣人身后立有一人,那人一身灰布衣,驼背袖手,指指点点的说些什么。
季羲瞧见应龙与神农,心下一动,深吸一口气,运劲大叫道:“应龙大哥,神农前辈……”
他的声音远远传出去,应龙闻风听觉,凝在空中朝他望去,哈哈笑道:“贤弟,为兄身有要事,片刻之后再来寻你。”
季羲远远的瞧见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谈吐时也是中气十足,与别离时那副憔悴病态大不相同,心中大是替他高兴,道:“大哥,我与你同去。”
然而,应龙已然行远,哪里还听得到。季羲喜道:“女娲妹妹,你看,在天上那个中年文士,就是我的应龙大哥。”
女娲见应龙高来高去,神通广大,也不知季羲是何时认识了有这般能耐的朋友,心中略觉不安,道:“他看上去是个好人,但不知道会怎么对待我们。”
季羲大笑道:“我大哥英雄了的,那是不用说的,我只盼早见他一刻为好,我带你一同去吧。”,说着抱起女娲,发足追去。
应龙腾云驾雾,所行神速,季羲本来追他不上,但是他忽而折返南去,忽而向东,似乎在寻找什么。季羲一阵急驰,在这旷野荒漠,行了半个时辰,不免口干舌焦。但想到与义兄相见在即,也强忍着,又奔行了一阵子,总算远远的见他与神农飘然落下。
季羲也已累得精疲力竭,背着女娲慢慢走近,两人翻过一座大沙丘,视野开阔了不少。
沙丘远处立有三人,有一名为身穿黑衣,脸带黑巾,看不着半寸肌肤女子与应龙,夸父对立。那女她身姿极好,亭亭立在荒漠劲风之中,宛如一支纤细艳丽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