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牧默默叹了口气,大步走到仓颉卧室,见卧室之中书卷满目,轻烟缭绕,一阵柔和的檀香吸入鼻中,他心中烦闷悲伤的心情顿时一清,哀目四顾,瞧着周边的事物,喃喃自语道:“难怪先生时常叫我节俭修身,清心寡欲,我那时还问他节俭如何与修身联系在一起,到现在看到先生简陋整洁的小屋,才知道节俭原来这有这等好处。”
他的目光落到仓颉的床榻上,见到床榻枕边躺着一道厚厚的木简,心中暗暗生奇,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先生平素对于屋中细小有规有矩,摆放有序,难道是因为他那人家年事已高,望了放置么?”,想到仓颉光头白须的老态,心中不禁好笑,又是一阵悲伤。他大步走去,拿过竹简,要想将替仓颉放置原位,也算是助他完成遗愿。
转身来到放置木简的木架,回头一想,心中思索道:“先生智慧过人,满腹谋略,向来是他著书给别人看之理,哪有阅读他人笔下之事?”,想到这里,心中微微生奇,“先生将其放在枕间,难道其中别有深意?”,想到这里,摊开竹简望去。
见到竹简上一字一字,密密麻麻写这些事情,力牧向来不喜读文,目光草草掠过,直到看到最后,见到刻字之中竹木新亮光鲜,呈白嫩色,条理鲜明的刻在蜡黄焦黑的竹简上,忍不住吃了一惊,自责:“这是先生一字一字精心镂刻而成,我若不静心读阅,又怎能对得起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想到这里,用心从头读取,竹简上头刊上写着:“将军正当壮年,事务繁重,大事艰难,而老夫年事已高,唯恐睡梦猝死,因而在此著书一篇,如若身子略有不适,当即转给将军!”,力牧瞧见这几字样,胸口犹如给人猛捶了一记,昏昏沉沉,泪水滴落,哭道:“先生高德,力牧愚鲁,不识先生用心矣!”
他再细细望去,竹简上《第一篇伐谋》写着“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势者,盈亏也。储多则自满,满则溢,溢则分!储少则自敛,敛则聚,聚则合!而南山之势尚满未溢,且分且合,将盈将亏。此时伐谋为不智之最,尚若少待时刻,我方养精蓄锐,厉兵秣马,待南疆国力渐壮,存心日深,邦国之恨日渐恶劣,视做宿仇,自相杀戮,方可为战。我为堂堂北国,拥兵百万,大可高挂炎黄之名,奉天地之命,于南山,四大种族之中,厚一薄三,尊一薄三,形同二桃三士,则我军不伐,而敌国自破……”,数以百字,在最后却写着“……将军生性悍勇,气盖五岳,切不可堕他威风,此计作废!”
《第二篇伐交》写着:“南山虽有天险可持,高山稳坐,大兵不威,与帮战不惧矣,然而,却独惧邦交,天山可阻兵,却不可阻贼,南山之势略为嚣张,却是外忧百出,为首一小族洵山之夷,小为千人之众,在南山形如骨刺,万想拔又不可拔。四方交援多为此类,因而我邦大可收揽此贼,厚封此贼,纳为己用。此计若奏,毕生奇效,那时,南山八方受敌,无处可守,我方微兵薄用,即可大胜。”这一句话颇短,在后便也写着几个小字,“老夫壮年之时,与将军相识,辗转多年,形同父子,若要得胜,为图让将军日后基业稳妥,江山祥和,日后不被妄人从中调拨,不被大众私下议论,此计作废!”,力牧看到这里是,虎目泪水滚滚滴落,口中自语道:“力牧寻常对先生之计,总说这不行,那不可,哪知力牧粗莽言行,却不知败了先生多少奇谋良计,良苦用心,今日先生一死,牧又该何去何从,当真是悔不当初,悔恨不已。牧若对先生之计言听计从,大可立身于千里之外,破敌与无形之中,又何须累得先生丧命异国,尸骨无存!”
他自怨自艾的出了一阵子神,又朝下望去,见《第三篇伐兵》却更短,只有寥寥数字。“我欲以小败示诱引蛇出洞,斩杀与洞外,那晓南山竟有高人从中指点,无奈之极,无奈之极!”,看到这里,力牧不禁咬牙切齿,虎目含恨,自问道:“先生曾对我说过,伏羲这人要么重用,要么斩杀,为何我当初不听从良言,而至遗祸如厮?”
《第四篇破军》写着:“好在老夫多有计较,早已派下秘间,藏匿与南山,对其山势地利无一不知,兵源分布,将帅调遣有如亲见,今次一战关系紧要,我先引青龙,再伏奇兵,破敌左右,胜于隘道!再者,以老夫之谋,再加上乾位长老之略,又有何不可胜?……”,数百字过后,又写道:“尚若老夫不幸命陨异地,将军不需伤心,不需担忧,将军天生神骏,超脱常人,所行万事必有天助,老夫另外还有《密计三章》,可供将军平定江山,统一宇内。”
力牧继续看下去,见到《密计三章》后,大多为治国修身之策,力牧越看越是伤神,心中暗暗而想:“先生以一封竹简,从打江山平定四海,到登基为王,施恩宇内,可说为力牧设想周全,无一遗漏,可是先生越是深具苦心,力牧越是承受不起啊。”,他强*着自己将那《密计三章》记诵入心,心想:“力牧再也不敢与先生之计,再有半分违逆,但先生之仇,若是不报,力牧自问再难立于天地之间!”
第二日,力牧叫来祭火门的祝融及门中的乾、离、震、巽、坎、艮六位长老,无奇教的青龙护法等人和太阴营中的千夫长,百夫长等文臣大将。
众臣来到,见力牧脸色沉重,不知阴晴,心中暗暗惊惶,早早来到,立在一旁,静心听候。
力牧望着众人半响,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可否出战?”
这短短四字,在他口中平平道出,旁人听在耳中,均是吓了一大跳,却无人敢言。力牧等了片刻,见无人搭话,问祝融说道:“老将军可有高见?”
祝融淡淡一笑,说道:“老夫年事已高,垂命危危,早该置身事外,将军既然问起,老夫且就说上一说。我军大败而回……”,见到力牧脸色大变,顿了顿,又说道:“不错,败了就败了,没有认败之辱,何来再战之勇?如今形势,将士尚须整顿,民众尚须休息,百废尚须兴起,荒田尚须务作,我邦万事皆为不利,何言再战?”
在他将话说完,力牧啪的一声,在木案上重重拍了一击,他那一掌是何等力道,直击得断木陷地,木屑横飞。重臣见到,皆是脸色一变,见到力牧脸色铁青,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青龙护法见到大势不妙,连声说道:“国中库存颇丰,兵械优良,也未尝不可战......”,说到后面,却说不下去了。
力牧怒目一一扫视众人,说道:“将士整顿能需多长时日,民众何须休息?邦国所有青年男子均得参军,百废何必兴起,荒田何须务作?待我打破南国,天下之间再无敌手,那时再行尽心治理即可,为何就不可为战?”
祝融瞧见左右面有惧色,摄于虎威,这一关系国家兴衰生死的大谬之举,竟然无一敢进言劝纳,心中悲痛叹息,摇头叹道:“常言道‘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那时国力耗尽,民众赤贫,人人衣不遮体,食不裹腹,轻者饿殍载道,哀鸿连连,重者凶贼四起,饥渴相食,唉,祸国祸民,民不聊生啊!”
力牧怒目瞪了祝融一眼,见他老态迟疑,视同未见,心中隐隐生气,冷冷说道:“那也未必,国中青年男子皆与为兵,唯独剩下女幼,又有何惧。纵然粮草不足,辎重不丰,大战来及死伤也是自然之事,一石粮草,十人食之自然不够,尚若大战后,十人减为三人,那么就绰绰有余了,老将军,你说是也不是?”,此话一出,众人怵然大惊,纷纷失色顾望。
祝融也自脸色一白,心中暗叹:“与这个唯力是视,蛮勇好战的暴徒,说这些治国之策,又有何用?”,口中说道:“将军一力主战,可有破敌良策?”
力牧哈哈一笑,说道:“先皇早死,后主年幼,众位将臣,尚若你们也无良策,身为国之顶梁,岂不成了祸国罪臣了?战事便有祝融将军一力担任,成者为定国功臣,败者为祸国元凶,是成是败,全在你等意下。”,这话意思更甚于强*祝融委任将帅,主持战事。
祝融一惊,说道:“这……老夫闭关清修多年,如何可担当如此大任?”
力牧面带冷笑,说道:“诸多将臣自此以后,接听祝融老将军之计,如有违反,视为祸国元凶,诛连九族!”,众人一听,脸色大变,连声应诺。唯独祝融迟疑不下,力牧哈哈而笑,说道:“老将军啊,北国的命数是盛是衰,是兴是亡,还得看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