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常先早早离去,只剩下伏羲,祁飞,凌烟三人仍然就在驻兵之地。伏羲得到最新军情,大军此时已经南国边境,再过两日,即可回到仑者山,他总算是放下心来。颛顼,刑天昨日与他商谈不合,两人郁郁不乐,也命大荒子弟收兵回山,他二人却留在这里,似乎对常先与力牧一战的胜败甚是关心。
一直等到向午,仍不见常先回来,祁飞心中开始忧虑不安起来,伏羲见到,安慰道:“祁飞兄,常先前辈武艺高绝,机智过人,他现在不回,可能是因为有别的事故。”
祁飞道:“无奇教的术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与人交斗极少用到第二招。已经半天了,人不见师父回来,难道他遭遇不测?”
凌烟道:“他们不是在比武么,既然是比武,也很有必要谈谈心得,又或者是多年不见了相互喝酒畅谈?”
祁飞道:“我师父的性子你不知道,就算是要他喝毒药,他也不会与自己的敌手喝酒的,况且,他们在一百年前成有过过节。”
伏羲哦了一声,说到:“是什么过节?”
祁飞道:“这还是风后去逝时发生的事。当年,黄帝新死,风后窥得天意,得知力牧,仓颉二人暗中来往甚是频繁,心中早已生疑,密命恩师暗中调查这一件事。恩师领命,数载暗探,饶是师父潜行遁影之法那般高明,也没能从中获得半点蛛丝马迹。又过几年,风后知道自己身子也已不行,于是对师傅说,在自己死去后,哪一天,力牧与仓颉公然来往时,不须留情,将这两人直接斩杀。
风后当真是一代睿智领袖,在他死后没有多久,力牧,仓颉二人果然明面交往,无论是府中做客,还是朝内论政,旁人眼里均能看得出二人关系十分深厚。师父好几次想着下手,却均不能狠心下手,他日夜遭受谴责,终于很是狠下心来。那一天,他紧衣夜行,潜入力牧府中,见到府中大张酒席,灯火辉煌,赴宴之人要么是都是天都城中的掌政重臣,要么武艺过人的大军武将。他们初时谈笑还摸不着边,可到了后来,话题渐渐显露出来。而且商谈之事,不但大有谋朝篡位之心,甚至还有加害圣母之意。
师父收的这些人的说话,心也凉透了,他暗暗自责,自己没能及早下手,以致力牧现在羽翼渐丰,爪牙渐利,他强忍怒火,精心端详其中的厉害关系,只觉自己本事就算在过厉害,又怎能将这干人等一一暗杀。就算在他们没有察觉便将这干人一一刺杀,而大战初平,百废待兴,这干社稷顶梁若是不明原由的死了,那还得了。
待到众人散去,我师父在力牧回到卧室,准备就寝时,现身将刀刃抵在他脖子上,说要可以留他性命,但要他必须答应自己三件事。第一,不可施暴误国,第二,不可加害圣母,至于第三,就是我们在天都城中,他求力牧答应的最后一件事。”
伏羲说道:“那个时候,无奇教与太阴营都还没有创建门派吧?”
祁飞说道:“不错,我现在告诉你无奇教中的最后一个秘密。师父担心力牧哪日因利益所趋,销毁誓言,因此他明面上辞去官职,不在过问世事,实则将自己的毕生精力耗费在无奇教中,密令教中弟子暗中监视力牧的行径,从侧保护圣母安慰。”
伏羲道:“‘飞燕罩下无亲故!’这一句话更加点明了常先前辈的决心,飞燕罩也因此而来了罢?”
祁飞道:“正是!师父为了避免教中弟子因为顾念情意,不忍下手,所以就有了‘飞燕罩’这一信物。”
凌烟道:“话说回来,风后的高贤睿智,却是令人敬仰。一个有着力挽狂澜之能的人,与一个有着经天纬地之智的人,一旦在一起,事端必生。”
祁飞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师父还没回来,我们去看看?”
伏羲道:“好,我们一起。”
三人打定主意,行出帐外,见到颛顼,刑天二人在旁等候,伏羲望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随祁飞,凌烟快步走在前面。不过多时,五人来到常先决斗点。白雪茫茫,纷飞而落,之前的踪迹早已给厚厚的雪层所铺盖,众人四下寻找,哪能找到两人打斗过的半点痕迹。
祁飞随着雪地上一条模糊不清的浅痕寻去,忽然大呼道:“师父!”
众人闻声望去,见到祁飞蹲在一处凸石旁,伏在常先的尸身埋头痛哭,众人见高人早已断了气息,尸身僵硬,靠在大石旁颓然沉头,一动不动,心中均是一阵黯然。颛顼望了常先一眼,说道:“你们现在垂泪哭泣又有何用,应该趁着尸体尚有余温,大雪还没积的深厚,好好寻一下原因。”
伏羲道:“寻找原因?常先前辈都已经死了,寻找原因有何用?”
颛顼道:“你们不觉得他的死法有些怪异么?力牧的脾气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武功又厉害到什么境地,凭着现在还有着的一点线索,或许可以推测一二。”
刑天扫了常先胸口一眼,说道:“你看,常先与白虎一样,都是伤在了胸口,只不过白虎皮糙肉厚,还没死透,常先肉嫩了些,死透了。”,这一句话没有任何坏意,但在祁飞心来,心中很不是滋味,怒道:“我师父岂是白虎可比,无奇教中的武功又岂是等闲!”
颛顼望了刑天一眼,正色说道:“五弟,你与无奇教中的好手交斗过几次,无奇教武功的脾气你难道忘了?”,见刑天答不出来,继续说道:“趁人不料,专攻侧背!”
刑天恍然有悟,点头说道:“这么看来,也真的很蹊跷。”,见到常先胸口穿透,鲜血凝固,哼了一声,说道:“给人打中了胸口,无奇教也不如何厉害。”
颛顼道:“不是无奇教不厉害,是力牧太过厉害啦。以常先的身法和招式,原本不该伤在胸口,要伤也该是手臂,肋骨,甚至是脖子……”
祁飞心里悲伤,耳中又传来两名大荒遗将的对话,这两人的语锋虽没有指向师父,在他看来,无疑是对师父与无奇教一种莫大的藐视嘲讽,他胸口怒火大炙,牙关咬得咯咯直响,要想出言反驳,又哪里寻得出原由。悲怒之下,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不会的,师父的死绝对不会败,无奇教的功夫又岂是这么不堪一击。”,他下意识的刨开常先身下的积雪,瞧见他手中紧握的一把匕首。
匕首,只是普通的匕首,刃身如镜,隐泛青光,在刀尖三寸的弯刃处,凝有一抹血花。
看到这里,祁飞脸色一白,一切疑团豁然开解,沉声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力牧受伤了,好厉害!”
伏羲见他神色惊恐激动,问道:“祁飞兄,是怎么回事?”
祁飞道:“无奇教并没有输,师父并没有败!”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均是大疑,刑天道:“败者死,胜者活。这里没有找到力牧的尸体,却找到了你师父的尸体,你怎么说是你师父赢了?”,他这一句话无疑是众人心中要问的话。
祁飞说道:“我师父的确赢了,该死的人的确应该是力牧。奇怪的是力牧没有死,反手将我师父杀了。”
伏羲道:“无奇教,出招见血,见血封喉,既然出了刀,刀刃见了血,力牧还有不死之理?”
凌烟道:“我们把话说回来,这与常先前辈的胸口中拳,有着什么关联?”
祁飞道:“自然是有关联。师父一只手握刀,一只手却是空的,他们并没有交手,师父施展了‘混元式’,他的身法在雪地里一分为四,分别朝着力牧四方走来。师父也没有出言指责喝叱,他应该是在向力牧问好,甚至握手。在那时,四个身影一起动手……”
众人听到这里,脑中想象这那一幕刀光无形,四野萧杀的情形,但觉一股凉意直涌心头,伏羲打断道:“你是说,当时常先前辈由一人,化身成为四人?”
祁飞点头叹道:“不错,化身为四,这等境地已经全然超脱了教中‘混元’的层次。力牧当时应该很诧异,也很惊奇,不知该如何化解,这一招也却是无法化解,但他仍然很冷静,能够一动不动的立在雪中,没有露出破绽。四个身影,离他越走越近,师父手中的匕首,已经没有法子不去刺出了。”
凌烟道:“常先前辈的四个身影,终究有三个是残影,而真身正是与力牧面对面握手的那个。”
祁飞道:“尽管是在雪地里,尽管对手沉着冷静,没有露出破绽,师父还是成功了,他与力牧右手相握,左手与分身挥刀划向力牧的脖子,但是力牧没死,师父当时十分吃惊,来不及施展身法,这样才被力牧打中胸口,摔在这座石头旁。”
刑天听他把两人的交斗说的越玄乎难料,惊心动魄,心中越是气氛难忍,粗声叫道:“力牧也就是一个身子高,脖子粗的大浑人,有什么了不起的,等他哪天遇到了刑天爷爷,自然得吃不少亏。”
颛顼听到这里,心想:“我再将力牧之能大夸一番,或许可以说服伏羲,归他达成联军一事。”,想到这里,皱眉说道:“常先先生之能,我等早闻盛名,他今日不幸死于力牧手上,不但是高贤赴义,俊杰惨死,也从中告诉了我们,今日的力牧,绝非往日的力牧。强敌之下,我们更该齐手连心,合力诛伐。”
伏羲听出他言外之意,冷哼一声,没去搭理。祁飞对他这一言替师父扬徳惋叹之词,感激的涕零泪下,连声道谢,对伏羲说道:“力牧太过厉害了,这两位将军也是当世间了不起的人物,要是能有他们相助,不是更好一些?”
伏羲道:“祁飞,不是我不想,是他们居心不好。再说,力牧之威,也非他二人来了可以随手得解。”
刑天听到颛顼的话,心中诧异万分,暗暗的想:“连三哥都称他了得,那力牧难道真有那么了得?不知比我如何,找机会定要与他比划比划。”,正寻思着,忽听伏羲这么一说,虎目一瞪,怒火直冲,喝道:“我到不信,这力牧能有什么能耐!”,说道,气汹汹的去了。
颛顼叫喝数声,见他并不理会,只料他心境不佳,去寻军中将士喝酒解闷,也没太在意。对伏羲再行出言劝解,伏羲只做未闻,再也没了办法。
众人挖了一处坑,将常先安葬好,祁飞要陪师父尽孝。伏羲南国事务颇重,敌国大军转瞬即到,不可耽搁,与祁飞辞别后,和凌烟一起去了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