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窗外吆喝叫嚷声大作,季羲一觉惊醒,瞧见窗外的刑火台下火势旺盛,浓烟滚滚,探出头,见一面绿衣女子,被缚在刑火台木顶。台下的万名城民,挥手呐喊,声势浩大,传荡在整个天都城的上空。
季羲心中暗怪自己误了时辰,瞧着熊熊烈火,他心中也跟着急火大炽,慌忙取过红缨枪和长弓,骑上绝影破门而出。
刑台场附近的旁观者,黑压压堵满了四条大街。季羲高坐于绝影背上,略略扫了一眼,北门为首一人骑着高大白马,穿着红色婚服,沉头弓腰,孤零零立在一纵持枪着喜服的祭火门弟子和守卫前,但他背对着刑火台,叫人瞧不见模样。南门则排了几路穿着锦衣戎甲的文武官员。东门来者穿着怪异,大多来自天南地北的武林怪客。
季羲立于西门,周边早有不少人发现绝影的凶猛模样,均是诧异惊呼,交头探问,让出一片空地,只因人多声杂,来者大多不觉。
他就这么一扫之间,心中不禁打了个突,这般冲杀哪里能有命在。但想到与女娲相见在即,一下子精神抖擞,血腾如沸,大喝一声,“绝影,莫怕,跃上去。”
绝影得令,四爪一曲,嗖的一声,整个身子如箭一般,跃出数丈绝影,利爪刨在木桩上,一连借力,在竖着的支梁上跃了两跃,人已经到了木桩顶。
待他定下身子,见女娲神色憔悴,脸色惨白,迷惘的眼神上见到自己的到来,而发出一阵会心淡笑,伏羲心头一酸,道:“我来救你,快快随我走。”,说话间,将劲力运到枪头,长枪一挑,铮铮铮三响,将手指般粗细的钢链尽数挑断。
季羲伸手沉身,想将她提起,哪知女娲又将断链绕在自己脖子上,鼓着嘴,带着哭腔说道:“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这是形格势禁,季羲听到这般没有来由的询问,诧异之间,又是大急,道:“我不来救你,你会被活活烧死的。”
女娲纤手丝毫不松,泪眼朦胧的说道:“你为什么一直让我等你,受尽苦处,这才才回来寻我。”
季羲自知唯有趁着大众惊愕之余,猝然施救才有一线生机,此等光阴,珍贵如命,脱身良机更是稍纵即逝。他心中火烧火燎,焦急不甚,但听到女娲言语中显是对自己极为在意,他心头一荡,将这满城刀光也随之置身于外,柔声说道:“笨蛋,我们是朋友啊,我现在不救你,日后还有谁与我去去幽都里面闯荡,在不周山脚下翻跟头。”
这句话一出,两人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一男一女,笑卧竹筏,荡游黑水时,无忧无虑,无心牵挂的旖旎风光。当时两人游山玩水,漫走天涯,当作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五年之后,又有多少感慨,心酸之事萦绕心头,意味也大不一样了。
女娲沉下头,轻声嗔道:“我们既然是朋友,可是你又为何经常骗我,欺负我,只留下我一个人在驿站门口等你。若不是这样,又怎能遇到仓颉,不遇到仓颉,又怎能给他*婚......就连常常将我挂念在心的季羲哥哥,也不敢认我啦。”
季羲见到她撒娇发嗲的女子姿态,耳中听着她因为自己的过失,而不能释怀的话语,心中感激万分,欣喜不已。此时事情已然明了,想起先前虽说是身不由己,但也怪自己不事先讲明,有愧于她,望了望足下熊熊烈火,正色道:“那自然是我不对了,是我不该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你,离开你。以后我若再有一字骗你,就让我葬于火海之中,如何?”。
其实女娲临死之前,他不顾身败名裂冒死来相救,如何能不感动,只是她死志坚定,也不忍对方被自己拖累丧命。心中开心之时,不免多了几分顾虑,所以心中又何不解之处,便执着追问,这两人一个单纯幼稚,直言追问,一个情深意重,解释不迭,他们这在百万英雄面前,解开心扉,真心交融。这一问一答中,在这满空萧杀之气,也不禁生出一缕缕荡人心扉的爱意,柔情,浑然忘了自己正处于熊熊烈焰之上,万刃寒兵之间。
圣火净化,是祭火门用于除去门中大逆不道的叛逆,或罪恶深重的妖王贼寇而举行。场景壮大而庄重,历来都有“祭火门”的掌门出任主持,因掌门人祝融身受重伤,本该在门中静养,只因首席大弟子的未婚妻,身揣龙珠,私留凶物,此事不仅关系着祭火门的百年名誉与生死,也牵连着北国兴衰。
祝融身有重伤,也不得不亲赴天霄殿,当众澄明一切。祝融跋山涉水,一来一回功夫固然花了不少,他这一身病一拖再拖,病情恶化,八大长老生怕祝融病情再行恶化,于是亲自留守在门中为他疗伤,护法。
今日,刑火台竟然无人主持。
刑火台来者大多身怀武艺的正义之士。高高的见到季羲一身浪子打扮,衣衫破旧,骑着一匹怪马,一杆木枪,一把长弓面对天下豪杰的钢甲宝刀,相互交头接耳,大是惊奇。
众多英雄对季羲来意,大多数人还不知晓。纵然有人知晓,想去插手管这事,心中固然存有三分善意,却大大的辱没了“祭火门”这等名门大派的盛名。门中之事还是有门中之人来做比较合适。说袖手旁观倒不会,静待事情发展,再作定论。这样一来,满城的英雄利刃,一时间只是袖手而立,稳藏宝匣。
万燕,石厉二人早早的发现季羲,见他在木顶上竟然不走,心中诧异,又是惊惶,这可是关系到门中颜面的大事。
石厉不敢擅作主张,走到剑逸之面前,低声道:“大师兄,那小子孤身犯险,贼胆滔天,我们可趁这个大好时机,活捉了他。”。
见他并不为之动色,万燕道:“师兄,此事关系重大,我等身为门中之人,如何能置之不理,”,说罢,忙向剑逸之请命。
剑逸之的脸上瘀肿未消,满是悲痛,沉着头不发一言。
两人对望一眼,均感奇怪,暗想:“女娲姑娘的事,关系极大,我们兄弟三人无力可解,只能节哀顺变。但这臭小子,辱我门微,反我兄嫂,大哥为何无动于衷?”,想到兄嫂即将做一对阴阳相隔的苦命夫妻,对着刑火台大喝道:“莽夫季羲,你这次在天都城撒野,便是以我们天下英雄为敌,快快下来受死。”,天下英雄听他这么一说,厉害澄明,敌我已分,人人喝骂叫嚷,指指点点,无不痛责季羲行径恶劣。这刑火台附近,一下子又乱了起来。
季羲俯视的天下英雄,恶战在即,心中豪气顿生,仰天大笑三声,喝道:“事已至此,无需多言。以天地为证,我与女娲的性命就此缚在一起,永不分离。”
万燕,石厉听罢大怒,各持兵刃,飞身而上。季羲从身后取出长弓,嗖嗖两箭,将二人*开。转眼瞧见东,西两门均有百姓,心中不忍让他们白白受害。北面又有“祭火门”的高徒镇守,不易对付。当下喝道:“绝影,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