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羲原本认为自己不再去见女娲,便是将女娲拱手托付给了剑逸之,现在听说她有性命之危,尽管剑逸之尽力施为,在他心中却认为我把女娲交给了你,让她吃苦受罪便是你的不对。这是他哪里还听得进别的。问道:“那女子在何时,何地行刑?”
严复说道:“就在明日,天都街知道不?直接通向天都山的那条大街。”,侧目见他目光闪烁,坚毅如铁,憨厚淳朴的脸上除了愤懑忧愁,出奇一般生出一股十分不符的凝重与冷静,看这样子,就像是即将要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瞧在眼中,心中大是诧异,问道:“兄弟,你该不会是想去劫刑场吧,当时百千英雄齐至……哦,可能是我多心了。”
几经打探,季羲来到了刑火台。天都城本事热闹非凡,这刑火台偏偏立在十字街当中,邢台周边多有旗杆,棘刺。碍附近过往的居民出声催逐,接踵而行。刑火台由*树干横竖交错而起,五丈之高,长宽两丈,顶上立有一根粗长木棍,想必是为行刑而用。
季羲望着附近地势,房屋,脑中想象着明日的情形,心想:“明日百将齐至,高手如云,聚满了街头巷尾,能活着走出天都城的机会几乎没有。但我若是要死,也得与她死在一起,那个时候我望着你,你望着我,在这刑火台上,天下英雄面前,两相依偎,共赴黄泉,岂不是一桩美事。”,他本是一山野少男,心思单纯,少欲寡求。自从与严复,应龙等舍身赴义,视死如归的英雄结识,耳濡目染的激发了心中英雄气概,想道自己能与女娲相依相偎,同日而死,心中一甜,痴痴笑了出来。转念又想:“此处地势平坦,道路狭小。周边的房屋高低纵横,参差不一,颇利与劫场之后,奔走匿行。明日人口错杂,如果我猝然劫场,众人一时间惊诧无措,不知所以。再加上绝影脚力和我这一身功夫,或许可以杀出一条血路,与她一起亡命天涯。我需备好长兵弓弩,将绝影藏于附近。”
想到这里,他徒步寻问。饶是天都富裕繁华,也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找到当地一家最大的兵器铺。店家见到季羲衣衫破败,风尘仆仆,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客官,要什么兵刃自己选,小心点,莫把上等兵械弄脏了。”
季羲倒不在意,笑了笑。好在这兵器铺店大人少,多有良兵,望着各样兵刃,心中逐一筛选。
目光移动,望见立在墙壁上的长戟,感觉长戟上的侧刃,增添不少威势,但也冲杀之际显得拖泥带水了些,万人之中挥斩颇不方便,不利快进。
又瞧了瞧旁边的大刀,他并非力大好勇之人,自是用不着了。至于旁边的斧类,锤类,都是上好钢材而制,也是冲锋陷阵的良兵,但多不轻便,少了灵便。看了看角落上放的长枪,枪头为精钢,下有红缨,杆身为木,大力者一瓣即断,大大吃亏。问道:“店家,请问有没有铁制长枪?”
店家有些恼怒,气急败坏的说道:“方圆百里独此一家,买不买随你。哎呀,农家孩子,有钱就去书堂,多念念书,没事舞什么枪啊。就算有也是放牛呀,放羊的时候拿出来耍耍,要铁制的干嘛,又不是杀人放火。”
又有谁知道,这把枪的主人面临的将是天下英雄的寒光宝刃。
季羲道:“好,这杆枪我要了。”,回目瞧见墙壁上悬有木弓,心想:“那时若有人追来,使弓射箭,或可阻他一阻。”,想到这里,连弓箭也一并买上。这些天他钱本不多,勉强在山中打猎兑换了一些,与店家好言再三,才一并买齐。
回到了刑火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季羲心想:“绝影相貌奇特,早早现身,只会让人留心提防。又该把它藏于何处?”
他并非足智多谋,聪慧多才之人,曾在共工哪儿学过不少奥妙精深的兵法阵法,奇门遁甲之术,这些兵略异术固然极为难得,可面对明日赶赴而来的万千英豪,又如何能够行得通。
眼见天色渐晚,季羲心中焦急万分,瞧见左近的人家点火尚亮,不再多想,敲了敲门,道:“有人吗,可否借住一宿。”
屋里传来一名大汉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还来借宿。”
季羲道:“我正好路过,明日有点事,还需在此借宿一晚,恳请老哥行个方便。”,侧耳细听,屋中没了声音。
季羲心中一急,又敲了几次。
“干嘛呢,深更半夜的敲门。”,大汉怒气冲冲的喝着,拉开了门,瞧见门外的季羲衣衫破烂不堪,不带好气的啐道:“干嘛呢,瞧你这身行头,去去去,睡路边上去。哼,打家劫舍的,也没你穿得这么破烂。”
大汉这一句话倒提醒了他。心觉不错,“他就算容我进屋,也不会让绝影来。婉求不成,那便强进。”,略微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这位大哥,那我就打家劫舍吧。”
大汉听后大惊,转身就要关门呼救,季羲哪容半分机会,喘息间抢步入屋,制住了这一家三口。那大汉见他身手了得,连连出声恳求:“这位大侠,小人刚才一叶遮目,不识门外英雄。今日我与大侠有缘相识,这……”,眼睛转了转,说道:“屋中的银子细软拱手呈上,还望大侠开恩,莫杀了我家人的性命。”
季羲笑道:“放心吧,我只借住一晚,明日一早便走。”
大汉大喜,放下心来,说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强行呢。”,想道之前的话,脸一红,不再言语。季羲将他们邦到屋内,转而将绝影带入大堂。
季羲流浪几日,心中烦乱,寝食不安。此时想到救人在即,大战将至,不由得精神一振,胃口大开。在厨房寻了些酒菜,与绝影一起大吃大喝起来。
月光如霜,透过杉木窗户射了进来。月色凄美,四下寂静。季羲倚在窗边,望着满天星辰,傻傻的发着呆,心中游思般的想道:“如果有应龙大哥在旁助我一臂之力,又有何可担忧的呢,天下英雄云集此处,也只在他挥扇之下,谈笑之间的事?”,转念想道:“明日之战,是以天下英雄为敌,凶险万分。我与他情投意合,性子相仿,又怎么让这位知己良友,与我一同犯险呢?”。
秋风拂过,带来了屋外冰凉的气息,也来传来手中的酒壶里,醇酒香醇清冽的芳香。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宁静。银月斜挂,窗外隐约传来了一名襁褓中婴儿的梦呓,哭声。随即传来了母亲的安抚声。
大战来临之前,一切又是那么祥和,平静。季羲浅浅的饮了一下口壶中的美酒,静待着,这片刻中的平和与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