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女娲包扎好伤口,季羲想到那名祭火门高手,见到这名老者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依在铁栏之中,一幅垂死的模样,心想:“如果不是他昨日的那几声咳嗽将我惊醒,这兔肉恐怕也就没了。”,对女娲说道:“妹子,把金创药和半块兔肉给他吧。”
王灭心中一动,道:“季羲兄弟,我看这老头已没几天活头了,不如将这兔肉……”
季羲打断他道:“祭火门素来大义凛然,广施德善,他是祭火门的前辈理当尊重。”
王灭双手紧握,望了兔肉一眼,大为不舍,“这个……这个……”
季羲瞧出他的意图,睨了他一眼,道:“阁下正当壮年,又无多大外伤,我看还挺得下去吧。”,说罢撕开兔肉,交给了女娲。
那祭火门老者见到,嘶哑的声音喝叱道:“孽障,老夫就算活活饿死,也不吃妖邪之地的半点粮食。”
季羲婉言说道:“前辈身子虚弱,多吃一些伤势复原的才快。”
祭火门老者瞥了季羲一眼,道:“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哪能得此殊遇。”
季羲不温不火说道:“晚辈季羲与祭火门颇有渊源,在晚辈南行之前,曾被祝融将军亲自传见,在御火神殿之中促膝长谈。”
祭火门老者不知道还好,现下一听,忍不住气得呼呼直喘,回目怒瞪,道:“啊……好啊,你就是那个……那个挑起邦国纷争,残害……残害门中忠良的畜牲!”
季羲脸色一白,急道:“前辈怎能这般说,我又与……他们有什么联系!”
祭火门老者嘿嘿冷笑道:“多亏了你,若不是没你,老夫还不会落到今天这等地步,你当真害人不浅啦!”
季羲心想其中事实,可能多被人给扭曲颠倒,他心中原本有气,但看到老者奄奄一息的模样,着实不忍这么个英雄前辈就此告别人世。略略思索,心有已经生出一计,冷冷道:“见识粗浅,一派胡言!我看你在祭火门中顶多也是个负责扫地除草,擦桌拭椅的老头,不然怎能不知真理,不明真相,更不会给人就这么抓来!”
祭火门老者给他这么一激,盛怒之下,不知在哪儿生出一股力气,刷的一声立了起来:“孽障,老夫乃是祭火门中坤位长老叶伊,岂是你口中那个扫地道士。”
季羲见到计已奏效,心下暗喜,道:“我看未必,眼见为真,这耳听嘛,又怎可轻信?”,顿了顿又道:“你若真是坤字长老叶伊,你就好好的都上几次,追上我的位置,我与你在炼狱场比试一下,可辨真伪。”
坤位长老不拘言笑,少有话语,祭火门的八大长老之中虽然身居末位,却是掌管奖赏刑罚的长老,门众弟子对他无不又敬又畏,却之退步。他这时给季羲这么一激,不由得答不出话来,立在铁笼之中呼呼喘着粗气。
季羲道:“女娲妹子,将金创药和半只兔肉扔进去,吃与不吃随他,我倒想看看他是否能活着到达与我决斗那一天。”
女娲依言,将金创药和半块兔肉放到她笼前,回到季羲身边,望着他的脸颊,道:“季羲哥哥,你瘦了好多。”
季羲笑了笑道:“是吗?这儿太阳大,你且先回去吧,兔肉你拿着。”
女娲摇头说道:“我不回去,这兔肉我也不吃。”
季羲怔了怔,道:“这又是为何?”
女娲道:“兔肉你吃一口,我便吃一口,你不吃,我也不吃啦!”
季羲见她一幅认真较劲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感动,看来自己不吃她当真不会吃了,望了望兔肉,咽了口口水,道:“好吧,我听你的。”
女娲听他这么说,这才展颜生笑,嫩葱般的小手撕开一片肉片,递到季羲口中。见季羲津津有味的吃着,心下高兴,也撕了一片放到口中。女娲一片一片的撕着兔肉,两人吃得均慢,季羲吃过一阵,精神为之一震,苍白色的脸上生红晕,整个人一下子气色似乎好了很多。
没过多时,季羲忽觉腹中传来疼痛,身子大生寒意,胸闷欲吐,忍不住垂下头,喘息颤抖起来。
女娲见到,起初还以为是他故意装得难受,想让自己多吃些。但见他脸色发青,一脸痛容,大惊道:“季羲哥哥,你怎么啦,那儿不舒服?”
季羲指了指她手中的兔肉,忍不住趴在笼中颤抖,哇的一声,将刚才吃得兔肉全吐了出来。
女娲见他呕吐出来,心中惶惶难安,伸手去抚摸他的脊背,道:“季羲哥哥,这兔肉有问题?为什么我吃着就没事。”
对面的高瘦老头哈哈笑道:“小姑娘,他是有享福的命,却没享福的身子。”
女娲听到“有享福的命,却没享福的身子”,这几个字,更是六神无主,急道:“老爷爷,您说什么?”
高瘦老头从铁柱中伸出修长枯瘦的双手来,露出几颗老牙,大笑道:“小姑娘,快将兔肉给我,你去给他多拿些水来。给他喝下我再细细告诉给你。”
女娲嗯了一声,依言照做。
待季羲喝完了水,果然回过气来,不禁问道:“老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听见答话,回头瞧见,高瘦老头也与季羲适才一般,面容痛楚,瑟瑟而抖,当下将水囊递给了他,高瘦老头伸手接过,一咕噜全喝了进去,咳嗽两声,悠悠叹道:“唉,真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姑娘。”
女娲问道:“老爷爷,您还没回答我呢。”
高瘦老头一怔,侧目瞧了季羲一眼,笑道:“哈哈,我告诉你吧,你的情郎因为身子极差,在这艰苦的地方一连吃了一个月的馒头,身子可说是差上加差。你忽然给他吃这种大油大荤兔肉,他的肠胃消受不起,所以才会发生这等景象。”
女娲哦了一声,道:“老爷爷明明知道吃了身子会不舒服,那为什么还要吃兔肉呢?”
高瘦老头叹道:“好多年没沾荤腥之物,今日忍不住吃它几口,打打牙祭。”
坤位长老叶伊见人们没有搭理他,瞧了瞧地上的兔肉,终于还是拿起来吃了,瞥见季羲正望着他,淡淡道了一声:“谢了!”
此后几日,女娲每次来见季羲时,总会带一些山果杏仁之类的食物给她,季羲见他这么痛惜自己,自认却之不恭,一一接过,不再多作过问。有时食物较多时便会分一些给叶伊与高瘦老头一齐分享。得到女娲的静心调养,手中的伤势以不碍事。
叶伊在这段时间的接触,对季羲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排斥,开始慢慢接受这个武功高强,年少有为的“孽障”。又过了些日子,季羲每每与叶伊目光交对时,相互之间便会传递着一个不可于人告知的秘密――逃亡。
不错,叶伊一人想要逃出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两人一同发作,机会也就大了很多。
此时,叶伊身子已无大碍,去了趟炼狱场,回来时带了一根木杖,一瓶酒,一盘熟牛肉。
众人见到皆是大惊,心中均在寻思:“这代理牲口,一次只可带来一物,他为何一次带回来了三物?”,众人寻问下,总算得知,他不出数招,一连九胜。
叶伊人一回来,将木杖放在铁笼侧,独自坐在笼中边吃边喝。高瘦老头闻到了酒香,探出头去,大叫道:“喂,这位老弟,酒给我喝两口吧。”
叶伊瞥了他一眼,随手将酒壶递给了他。(叶伊与高瘦老头属于“隔壁”,笼子和笼子之间,伸臂可及。)
高瘦老头见到大喜,脖子一仰,咕噜咕噜全灌了下去,大叫道:“老弟,下次多赢他几场,多带些酒肉回来。”
叶伊指了指季羲,道:“这又有何难,我看他也可以做到。”
高瘦老头对季羲叫道:“小伙子,加把劲,下次给老头带些东西回来。”,见季羲摇了摇头,奇道:“你的身子已无大碍,不想得到更多东西么?”
季羲笑道:“晚辈断然猜想,不须多日我们便可出狱啦。又何须多加杀戮呢?”
高瘦老头摇了摇头,道:“在这儿免吃免喝,到了外面反而会不习惯。”
叶伊回目望了季羲一眼,道:“这话怎讲?”
季羲笑道:“屈指算来,北军后续大军不日便到,我们只需好好保着性命,自有出围之日。”
叶伊哦了一声,沉下头想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