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求一个什么答案?”
离开监牢,两人坐上马车,薛明绯好奇问道。
适才她在旁边听着,总觉得这人说的几句话,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
薛晚意沉默的看了她很久很久。
久到让薛明绯有些坐立难安。
“这么看我做什么?”她微微动了动,离她稍微远了点。
“你是如何看我的?”她突然开口。
这句话,把薛明绯给问懵了。
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什么如何看你?我们是同父姊妹,能怎么看。”
果然很奇怪。
难道刚才她和薛明月交流,自己漏听了什么?
细想一下,没有呀。
她就隔着几步远,站在隔壁监牢旁,又不是离着十里八里的。
“如果你有一个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人,会因为什么原因,才不杀他?”
这问题……
薛明绯一时间真的搞不懂了。
“你恨我?”她觉得更紧张了。
现在可是在人家的马车里,外边也是人家的仆从。
真想弄死自己,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逃都逃不掉。
薛晚意无奈叹息,“我怎的就恨你了。”
重生一回的人,心思还这么直白。
看似镇国公府没有勾心斗角,实则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
尤其是对主母的要求,更是严苛。
薛明绯前世守不住,也不奇怪。
这与青灯古佛相伴终生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只有被家族厌弃到无法生存,或者是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才会选择这条路。
薛明绯暗暗松了口气,“你说恨呀,我还以为你恨我呢,毕竟我占据了你十五年的人生。”
虽然她没什么愧疚。
愧疚什么?
又不是她出的主意。
一个妾室,想要不动声色的把两个孩子调换,怎么可能。
就算当初秋姨娘得宠与薛崇,可薛家主母的出身,连薛崇都得仰仗三分,更别说依靠着他的秋姨娘。
纵然她没多少智谋,也知晓此事想要办成,难度极高。
背后必定有人相助。
是谁,几乎能猜得到。
她们两人的祖母,过世数年的薛老夫人。
秋姨娘可是薛老夫人亲自调教,送给儿子薛崇的通房。
后姜夫人过门,怀着薛暮昭时,被她做主抬了妾。
薛晚意哦了一声,不咸不淡道:“其实我并不在意。”
“不在意什么?”薛明绯道:“身份还是……”
“什么都不太在意。”她轻笑,“或许是习惯了被忽视,突然改变,总觉得没那么多的精力去应对。”
马车徐缓前行,薛明绯内心却有些无法平静。
她是不想被忽视,想万众瞩目。
“那你恨谁?”薛明绯道:“若真有恨到想吞其血肉的人,不论什么原因,都得死。”
她娇气的哼了一声,“如果对方不死,岂不是让我夜夜焦躁难眠?长期如此,我指定会抑郁而终的。”
“有道理。”薛晚意勾唇笑了。
这笑容,带着点点纵容。
自己要算计她的夫君,对她宽容些,无所谓的。
“若薛家的利益和楚家的利益背道而驰,你会帮谁?”
薛明绯听到这句话,挑眉道:“你这不是废话嘛,肯定是帮薛家啊,父一而已,人尽夫也。”
知晓薛晚意不恨她,刚才的那点紧张忐忑尽数消散。
柔弱无骨的瘫坐在踏上,妩媚道:“只要薛家在,我就始终是薛家的女娘,再差薛家都有我片瓦遮身。”
“不是我给你添堵,以阿爹对我的疼爱,再加上与母亲那十五年的情分,就算和离,薛家也能接纳我。”
薛晚意忍俊不禁,点头赞同,“的确如此。”
薛明绯被噎了一下,继续道:“可若薛家完了,我在楚家的地位势必会急转直下,楚渊如何暂且不提,便是他那位母亲,绝对会用尽一切手段,把我压下去。”
说到这里,她挑眉,笑容张扬,“现在她管不到我头上,为了楚渊甚至还得忍着厌恶与我维持表面平和。”
“让我在母族和夫家选择,我又不是蠢货,如何选还用问?”
眨眨眼,下一瞬她猛地坐起身,一般抓住她的手腕。
表情透露出紧张,“你听到什么风声,咱们薛家要完了?”
想到薛晚意嫁给了叶灼,已经站在云朝权利中枢,提前得到她无法接触的信息,不奇怪。
薛晚意拍拍她的手,“别怕,没有。”
“真的?”薛明绯似乎不太信。
“真的。”薛晚意道:“便是假的,你也帮不上忙。”
这话,把薛明绯给噎住了。
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重新倒回去。
“是是是,我哪里比得上你这位镇国公夫人啊,嚣张什么。”
这才是她的本性。
内心会有些嫉妒、看不惯,但有损薛家的事,她会慎重行事的。
小错不断,大错基本不会犯。
“不后悔?”薛晚意问。
“这话该我问你。”薛明绯睨了她一眼,“我与夫君可是夜夜颠鸾倒凤,你自成婚后却……”
掩唇,笑的有些幸灾乐祸,“就不想尝尝男人的滋味?”
果然。
刚才就说了,这女人屁事儿太多。
冷冷勾唇,回怼道:“我可是很挑剔的,你的夫君,自己守着吧,我可瞧不上。”
薛明绯险些炸毛。
倒不是谁爱惨了楚渊,非得维护对方。
这女人可是在打她的脸。
楚渊是她的丈夫,说他不好,不就是瞧不起自己?
“呸,我还瞧不上你夫君呢,整日里戴着个面具,别不是毁了容貌吧?还有那双腿,彻底废了,人甚至中了奇毒, 能活几年都不好说,你早晚得守寡。”
薛晚意眸色微冷。
“念在你是初犯,我饶你这一回。再有下次,我打烂你的嘴。”
“……”薛明绯怔怔的看着她,良久,面带愠色,“你这混账,你说我夫君倒是嘴皮子利索,我说你怎的就不行了?位高权重就能欺压我们了?”
薛晚意看着她“汪汪”反驳。
规劝道:“将军这些年跟随老将军消灭北地蛮夷,诛灭南元暴烈,为云朝立马汗马功劳。”
“而今你能在这里与我闲话,是他带领着将士们在外浴血奋战得来的。”
“你可以说他别的,唯独他的身子与剧毒,不是你挖苦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