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园真就当先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不说话,她便不继续问,攥着小被子,拱起身子,偷偷摸摸地朝里头挪了几步。
选好位置停下,她探出小手抹开挡住眼睛的头发,也不回头,换了个话题,讪讪地笑。
“阿澈,你明日会不会很忙啊?不过没关系,忙点好……精力消耗的快……眼下,还是快睡吧,对,没错,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十三娘说的。”
她可一直记着李嬷嬷说的,将精力消耗在别处,就没旁的心思来伤感这些了。
虽然……她把那句话的前提给扔了,不过,道理是一样的嘛。
傅容澈只字不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眸底丝毫不见动摇之色。
温青园惴惴不安地加紧手中的力道,眉眼不自觉地跳了跳,十足的不好预感,小褥子在她手中攥着,起了好些褶皱。
身后的男人依旧不言不语,半点反应都没有。
温青园保持着这个姿势,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歪头沉思着,亮晶晶的水眸雾气不散,却丝毫不耽误小脑袋的飞速运转。
一个问题不搭理她,那就两个,两个不搭理那就三个,反正夜还长。
她抠着小手,孜孜不倦,努力朝着十指开外的那面白墙扬起笑。
“阿澈,你看你都不说话了,你肯定是累了,对吧,我,我也困得厉害,不然我们就,就歇息吧……”
结结巴巴的说一半,温青园几次三番咬到自己的舌头,越说,小脸越皱,说到最后,面上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她紧了紧牙根,自始至终都没等来身后男人的反应,她开始深思,开始愧疚……
她皱着眉,缓缓吐出口浊气。
内心心虚的腹诽:她本意就是为了让他开心些,又,又不是为了那事儿……他自己早早就说开心了,那她自然就不继续了啊。
晃晃脑袋,她索性不想了:“阿澈我困了,晚安。”
“晚安?”
傅容澈终于有了回应,却显然不是温青园想要的
当晚,夜色朦胧,屋中,旖旎缱绻。
气温不断升高,近乎窒息。
……
翌日醒来
“醒啦?”
男人抻着脸,斜躺着,一手掩嘴,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温青园愣愣地点了下头
傅容澈伸了个懒腰,坐直身子,连人带被子,一并搂进怀里,眉目轻挑:“别试了,晨间我运了气给你揉了揉,你身子大抵不会太难受的。”
温青园眨巴了下眼睛,了然地点点头,合着被子在他怀中换了个姿势。
思索着,又问:“现下什么时辰了?”
“午膳时间方过。”他哈欠不断,眼底乌青显眼,心上惦记之人,却仍旧是她:“你饿不饿?小厨房备了吃食。”
温青园摇了摇脑袋,脑子里还有些恍惚:“还好,我不饿。”
她看了眼外头的天,窝在男人怀里,懒懒地哼唧了一声。
过了那阵子的懒劲儿,她眼底才随之恢复了几许清明,而后道:“你今日没去上朝吗?”
“去了。”傅容澈眉目淡淡,言简意赅。
很显然,他这是下朝回来了。
温青园暗戳戳地打量着他的穿着,他的朝服已然褪下,换了身素雅干练的衣裳。
温青园皱着眉,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圆溜溜的水眸一转一转。
傅容澈直觉她没打什么好主意,眼尾不自觉地颤了颤。
温青园在他怀里窝了一阵,彻底清醒了,才懒懒散散地穿衣,下床梳洗。
傅容澈难得没缠着她,大抵是没休息好,嘴边哈欠不断,不出半会儿就阖上眸子睡着了。
温青园坐在妆奁前,回头去望,入眼的便是男人放松状态下,慵懒诱人的睡颜。
……
难怪今日春蝉进屋为她梳洗打扮时,一瞧见她和阿澈,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昨晚是她守的夜……
温青园绝望地捂着脸,面红羞愤,大有把自己埋了的架势。
不过,李嬷嬷出的招,是管用的。
起码,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阿澈的脸上都不曾有过多少悲恸,只偶尔闲暇之余,面上会有一瞬的晃神,露出几许难过来。
且,温青园发觉,傅容澈似乎越发黏着自己了,自知晓弟弟的事情之后,他时常会露出一些她读不懂的情绪。
面上沉沉闷闷,似自责,似悲恸,又似烦闷,搅和在一起,丝丝缕缕,分外难辨。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清明节前不久。
那天,日头照常东升西落,府内照常井井有条,一切都按部就班,不曾有什么不妥之处,傅容澈却在用过晚膳后,无端在府内发了好大一通火气,不是对温青园,而是对白羽和白膺。
温青园那日,并未在府中用膳,她几乎大半日都在府外,因而,对傅容澈的怒火一概不知。
那天清早,温青园方起便出了门去应自家嫂嫂的约,约莫临近天黑,她才回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