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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鳗鱼2025-06-12 09:16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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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言语落在审讯室里,掷地无声。

这句话,我是看着杨肆礼说的。

看着他的神色从紧张转为恐惧。

沈书茗好像并没有那么喜欢杨肆礼。

因为某天,我在网吧的门口看见了她。

她笑意盈盈,挽着一个男生的胳膊,那个男生我没见过,看起来就不是学生。

他个子很高,非常短的寸头倒是显得有几分精神气,指尖拿着烟,低头与沈书茗在说着什么。

只匆匆一瞥,我未敢停留。

隔天放学,我又在街角的巷子口见到了这个男生。

他倚在栏杆上,周围还站了三四个男生,有说有笑,似在等人。

我以为他们在等沈书茗。

可惜我猜错了。

「同学。」

他们将我围住,为首的是那天跟沈书茗在一起的男生。

他指间依旧拿着根烟,烟雾吐在我脸上,辛辣刺鼻。

他眯着眼俯视我:「安长乐?」

十几岁的少女,做不到淡定从容。

我害怕地说不出话来,低着头不敢看他,双腿忍不住地打颤。

见我这副胆小的模样,几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哥几个有点事找你,走一趟吧,长乐妹妹。」

身后的男人突然捂住我的嘴,揽着我向前走。

幽暗的巷子里,我见到了沈书茗。

她蹲在地上,口中含着烟,烟头处燃着星火,明明灭灭。

点点光亮下,我看见她的左脸红肿得厉害,还有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我被推倒在沈书茗面前,狭窄的巷子,他们将我围在中间。

「安长乐,我妈又打我了。」

沈书茗摸了下左脸,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

「我妈这么喜欢你,不然你去给她做女儿吧,怎么样?」

我看着越来越堕落的她,只觉着阿姨打她,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她眼中发着恨意,丝毫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她让人将我按在地上,炽热的烟头在我眼前晃动,猛然落在我的小臂上。

灼热的刺痛感瞬间袭来,任我如何挣扎叫喊,她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黑色的指甲油,我眼中噙着泪,拼命摇着头。

「沈书茗!」

迎头的一巴掌打断了我的话。

她愤恨地咬牙切齿:「别叫我名字,真让我恶心!」

指甲油涂在烟头烫的伤口上,遮住了伤口, 却遮不住沈书茗那颗肮脏的心。

我费了好大劲才将指甲油从伤口上扣掉,伤口早已血肉模糊。

化脓,感染,溃烂。

疼得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睡好觉。

好在不是夏天,没有让奶奶发现。

「长乐……」

杨肆礼站在我面前,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什么事。」我淡淡地看着他,脸色苍白。

「我昨天下午看见你了。」

他抬头与我对视,眼中多了几分鄙夷。

「在巷子口,你跟一群男人在一块儿。」

「长乐,我原以为你家世清烈,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女孩儿,没想到……」

「杨肆礼!」我打断他。

「跟你没关系。」

我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在周遭人的口中有千百副模样。

他若是相信我,就不会一上来便是不由分说地指责。

他皱着眉,明显的怒意在眉宇间跳动,嗓音也冷了下来。

「长乐,你看不出来我对你是不一样的吗?」

「你喜欢我?」

他愣了片刻,眉头拧得更紧了。

「是,我是对你有好感,可我真是瞎了眼了。」

我轻笑着仰头,看着他。

我问:「你知道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为什么没有帮我?哪怕是反驳几句诋毁我的谣言。」

「以前你没帮我,现在又跟他们成了一样的人。」

「你的确是瞎了眼,夏虫不可语冰,你我道不同。」

说完,我转身离开,不想再多说什么,不管如何,他离我远些,总是好的。

「安长乐!」

他愤怒地叫我名字,我加快脚下的步伐,却突然被伸来的一只胳膊拦住。

男人单手揽住我的肩膀转了个身,他俯身贴近我耳边,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杨肆礼,低沉询问:「你朋友?挺凶的嘛。」

刺鼻的烟味涌进鼻腔,我惊诧地捂着嘴看向男人。

黄昏将尽,冬日的天暗得格外快。

即便巷子里光线昏暗,我仍是一眼便认出来人。

是跟沈书茗在一起的男人。

他握住我肩头的大手力道很大,我下意识看向杨肆礼,眼中全然是求助之色。

「救我!」

我叫他,却见他转身,快步出了巷子。

「妹妹别怕,哥哥不吃人。」

男人低笑,笑声轻浮,抢过我背上的书包。

「我叫薛万,长乐妹妹,走吧,哥哥发慈悲送你回家。」

「不用!」我试图抢回书包,可薛万的个子太高了。

他俯视着我,看了我半天,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有个弟弟,小学的时候跟你在一个班。」

我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却见他嘴角勾着浅浅的笑,眼底流转着几分歉意。

「我弟弟小时候还欺负过你呢。」

我:「……」

「有天我接他放学正好撞见,」

「你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妈买了水果带我和弟弟去你家道歉,你还记得吗?」

我点头。

我不记得他,可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欺负我的人很多,大多是一句「童言无忌」了事。

可为此亲自登门道歉的只有一个,原来,是薛万家,我记得他妈妈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我打量着薛万,对这张脸其实没什么印象。

「你那时候好像头发很长,我不记得你的样子。」我实话实说。

他靠在墙上轻笑,巷口微弱的光照进巷子,他隐在交界处明明暗暗,若隐若现。

「时间太久了,我也是后来才想起安长乐这个名字,才发现是你。」

他朝我走来,彻底进入了光亮下。

「对不起,昨天没认出你来,我也是收钱办事,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

收钱办事?

我问他:「你不是跟沈书茗在一起吗?」

他摇头,笑着打趣。

「喜欢小爷的人多了,她根本排不上号。」

并不好笑。

「你很缺钱吗?」

话落,他嘴边的笑意瞬间化去了,他靠回墙上,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点燃,烟雾弥漫。

良久。

他说:「嗯,有点,我妈病了。」

那个曾经蹲在我面前,轻轻摸着我的头跟我说「长乐,心若向阳,无畏风雨」的阿姨。

她病了吗。

我掏出口袋里的二十块钱递给了他:「你需要多少钱?」

他的脸笼罩在烟雾里,他摆手,将烟雾挥散。

可我仍旧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呦,长乐妹妹给我钱,是想包养我?」

薛万的口中总是没几句正经话,他没接,将钱推了回来,拉着我出了巷子。

「走吧,送你回家。」

许是怕别人误会,他只默默跟在我身后,我到家时,他才上前将书包从怀里拿出来递给我。

「天冷,快进去吧。」

他要走,我叫住了他,将钱塞进他衣服口袋。

「你不是收钱办事吗?这钱,就当是你送我回家的报酬。」

他没说话,倒也没再推拒。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进了屋。

打开书包,却发现了一盒烫伤的药膏。

那天后,他总是在我回家的路上等我。

他说:「小爷我不找钱,剩下的钱全当你都买了小爷我的接送服务。」

我知道。

薛万有愧,怕沈书茗再找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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