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嬷嬷想得如此周到,嬷嬷倒是有心了,就是嬷嬷要管这么多事会不会太辛苦了点。”苏媱翘着粉嫩的兰花指点了点红润的唇瓣,笑得眼角的泪都渗出来了。
难道这婆子不知道,一般小姐的闺房除了几个一等丫鬟能出入外基本不允许其他丫鬟进内,就是是平日出去的时候院中也会留守着一个一等丫鬟与二等丫鬟。而且能留守在院中伺候的大多为家生子,一家老小的生命都被捏在侯府中,若是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受的可是连罪,会有谁这么蠢干出这种事,那是活得不耐烦想早点下去转世投胎才对。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那等吃里扒外者。
“老奴说的做的出发点一切都是为了姑娘好,就算是在辛苦也是值得的,担不上什么麻烦和累,只要能为五小姐担忧几分就好。”孙嬷嬷脸上带着笑,方才的阴霾好像早被前一句话给洗得个彻底,就差没有喜笑颜开马上伸出手要接过银钱首饰盒的钥匙了。
殊不知下一刻便听见,苏媱甜得有些腻人的娇柔嗓音道;“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老刁奴的嘴和脚给绑了,将人卖出府中换了给你们秤了买果子吃。”
“五姑娘我可是夫人派过来的,你怎么敢。。呜呜呜。。”孙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不知打来的臭布。
“在本小姐的院子自然是敢,嬷嬷到了外面可别怨恨本小姐,要怪就怪你这张嘴实在是过于讨人喜欢了,以至于令本小姐忍不住让更多人欣赏一下嬷嬷的好口才。”苏媱拍了拍婆子下耸的松弛脸皮,笑得灿烂,嘴里话甜得有些腻人。
“至于母亲知道了会怎么样,就用不着劳累嬷嬷担心了。”苏媱冷笑道;“毕竟就算爹爹知道了也不会认为有什么过错,媱媱处置自个院中的老刁奴,他人问起就说有人偷了我的簪子还恶意挑拨我与母亲的理由,你说好不好。”
“呜呜呜。”婆子还在挣扎着要拿赵氏压人,可是人苏媱既然都敢绑了又有和惧,更何况现在人的嘴和手都被绑了起来。
“还不将人压下去发卖了,没看见小姐都乏了不。”桃言上前几步怒斥出声。
“以后若是在将这种人放进来,这婆子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可瞧清楚了没有。”
其他人再也不敢含糊。
莲院院中自有赵氏与其他房安插进的眼线,不出半炷香此消息就像龙卷风似的袭卷了整个安国公府。只不过自从上一次发生的事情前,府里新换了一批人,嘴巴倒是严了不少,最起码暗地里乱嚼舌根的不知少了多少。
清芬院中,楚云妙初听闻苏媱将母亲安排过去的教养嬷嬷给打发卖了的时候,前几日陪同赵氏被送进寺庙的时候心里就攒了一大把火。今日更是借由此事一股脑全部发泄了出来。本就才属于清秀之姿的脸上满是怨毒,破坏了那一丝纤细娇弱小之美。
屋子内能砸的东西都被稀巴烂砸了个彻底,亦连脚下瓷器碎满无个落脚之地。尤嫌不解气的对着伺候的丫鬟打骂了开来。
“小姐消消气,犯不着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从小将人奶到大的李嬷嬷打帘进来,不满的皱着眉头;“你们当下人的怎么也不进来收拾收拾里头的碎片,万一伤到小姐你们连条命都不够赔。”
跪在地上,身上已经被掐出了不少青紫痕迹的丫鬟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能默默忍受。见李嬷嬷进来了就跟看见救星似的,拿着通红的眼眶希翼的求助看过去。
“你这小贱蹄子还不滚出去。”李嬷嬷生着一张略显瘦削的脸,一对眼中尽显精明。
等人出去后关紧门扉,确定外头无人才继而道;“小姐你要想想现在的你得了夫人和三少爷的宠爱,再怎么样都比那五姑娘好得多,何况侯爷不曾在府中,若是出了什么事也怪那楚云媱咎由自取。”
“可李嬷嬷我如今如何不气,那楚云媱现在仗着父亲的宠爱在府里横行霸道就算了,您前些日难道没有看见我和母亲竟然被她给摆了一道差点儿就真的要待在寺庙中过年了,还有三哥哥,现在都还躺在床上起不了床,而这一切都拜楚云媱那个贱人所赐,你说那下贱蹄子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父亲不顾她同外男有染还意图坏我清白的事不去责罚她,反倒是搓磨起了我和母亲。”楚云妙此刻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马上冲过去上手去划破那张狐魅子的脸才来得解气。
看她没了那张脸还能拿什么得父亲宠爱,说不定就连以后嫁的都是续弦一类的老头子。
“越是这样小姐才更要忍下来,小不忍则大乱。”
“可是我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嬷嬷一直叫我忍,可我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嬷嬷你是没瞧见楚云媱那个嚣张的模样,平日里遇见我哪次不是讽刺我这个明不属实的身份,我以前何曾受过这种气。”楚云妙自从楚云媱回府后,每次交锋后,嬷嬷就叫她忍。
每次都是一个‘忍’字,她担心自己在忍下去,整个人都会崩溃的。
“小姐别气,莫忘了在过些日大姑母和表少爷就会回来了吗,大姑母从小到大最疼的便是四姑娘了,到时候还愁没人给那小妮子一点教训吗,小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人抓住您的一点儿过错。”李嬷嬷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狠辣之色。
“对,嬷嬷说得对,等大姑母回来了,我就不相信楚云媱那个小贱人还能继续猖狂下去。”
“小姐听老奴一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稳住侯爷,夫人还有老夫人对小姐的疼爱,方才能在侯府里永久站稳脚跟,那五姑娘现在能在府里作威作福还不是仗着侯爷的宠爱,若是到了哪日惹了侯爷生厌,府中人又皆被她得罪过,到时候就算是发生了什么可都不关我们的事。”李嬷嬷强按住楚云妙坐在椅子上,二人视线对视。
等过了许久,周遭的空气在足渐平缓流动,檐下的风铃应风吹而响。
“我知道了,多谢嬷嬷。”楚云妙现在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不少,只是死咬得有些模糊的嘴唇和已经被抓破的手心泄露出她心中的不平静。
嬷嬷说得对,她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在这府中本就低人一等,若是在失去了母亲和父亲的宠爱,到时候底下伺候的下人哪一个不是踩低捧高之辈,若是真等到了那日,还不知那些人如何欺辱她,更何况以前被她狠狠压过一头的庶女们。
而遭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楚云媱,若不是她突然回来,现在的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安国公府嫡出四小姐,才不会是那等下贱的村户之女,想着,眼神就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
“你们几个小贱蹄子还不滚进来收拾,要是不小心伤到小姐看嬷嬷不将你们发卖了。”李嬷嬷见人已经听下去了,冲着檐下伺候的丫鬟厉声道。
今晚上的苏媱倒是罕见的做起了美梦。
梦中是十里桃林,桃花纷纷。绯红,桃红,嫣红的花瓣飘零她肩膀,落了个沾衣而香的雅趣,树荫底下静立一白袍高挑秀隽的少年郎君。
苏媱揉了揉眼睛,便看见那颗桃花树下的少年回头冲她一笑,千树万树梨花开,不及他回眸一笑。
就是这么一眼,使她生了心魔,那人也成了她拔不掉戒不掉的瘾。
梦中还在继续,苏媱想向以前那样飞奔过去牵着那人的手诉说着她的满腔爱意,更多的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可是眼前的场景一转,十里纷飞桃花林变成了天街小雨润如酥的青石街道,脚下是湿漉漉地面,檐下阴暗的角落中生了碧绿青苔探头而出,檐下墙角的海棠花被雨水湿漉漉的打湿,落了满地绯红。
无人的巷子口中突然有人打开了窗,低声唱道;“君不见青街雨巷,红尘巷陌;奈何无缘成叹,情深若何。君不见年华碧水,浅箫笙歌;奈何执念成绊,徒费消磨。君不见碧玉流光,韶华浅落;然而年光渐逝,不予共我。君不见三生石畔,噬爱成魔;然而流年空倚,岁月蹉跎。”
一袭丁香色玫瑰纹交领琵琶袖,紫色下裙百鸟戏海棠琥珀色裙襕,梳了个垂鬟分肖髻,留了俩个小辫在左右俩侧,头上簪了俩朵粉色流苏小花的苏媱此刻正撑着一把油纸伞徒步漫走在青石小巷中,手中还拿着一串被舔得只剩下山楂 ,外表的糖衣已经被尽数给舔弄了个干净。
有几个胆大得小混子就着窗户对着街上路过的美人孟浪的吹起了哨子,倒是挨了自家婆娘的好一顿砸。
苏媱记得这时候好像是他和花妖容二人因要去参加武林大会看热闹而刻意乔装打扮的时候。低垂着脑袋看着脚下水坑中倒映出的自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