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你们去将我前些日新酿的那壶梨花白给开了,散散味,在给我准备一套新的衣裙,今晚上的宵夜在多加只老母鸡。”既是不想她出风头,她偏要出,还要出得又大又漂亮令人过目不忘。
就像她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中所写;”凡花大都是五瓣,栀子花却是六瓣的。山歌云栀子花开六瓣头,栀子花粗粗大大,色白,蒂处微绿,极香。有人认为这香气实在是令人有些受不住,又有人叫“碰鼻子香”栀子花粗粗大大,素日间又香得禅都禅不开,于是所为文人所不耻,认为品格不高。
可那栀子花却说;“去你妈的,老子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管得着吗。”
“诺。”
刚下马车的楚夕月此刻坐在楚老夫人的荣宁堂里,笑声隔着老远就能听到。
前面未回院落中去的赵氏和二房的妯娌还有几个素日间得宠的姑娘,陪着老夫人和姑奶奶说笑。姑奶奶和媳妇不同,未出阁的姑娘是娇客,出阁的姑奶奶回娘家,那便是贵客,要好生招待,特别还是高嫁人的娇客。
但是媳妇就不一样了,媳妇要伺候公婆、教养女儿,这种场合,楚夕月被被众星拱月地坐着,而赵氏几人就要站在一边立规矩,甚至还得陪着笑。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慰,更多的还是产生一种就是家里好的想法。当人媳妇的哪里有当人女儿来得舒服,若是有得选择,她恨不得永远不嫁人来得自在。
只不过里头却不见楚云妙与楚云婷二人,倒是二房的姑娘全都到齐了,倒是少见。
楚老夫人拍着女儿的手,满脸慈爱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婆母没说你吧?娘家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可别让你婆婆对你有意见。”特别是在一些高门大户中。
“我明白,这次是婆婆打发我回来的,说是嫌我整日在她面前晃都有些烦了。”楚夕月说着,嘴上却是不甚在意,就回头去看赵氏等人,笑道;“许久不见几位嫂子气色越发好了,就俩姑娘们都一个出落得比一个水灵,瞧着我可羡慕不已。”
林氏笑着说:“哪里比得上姑奶奶。你身段保持的好,脸色也通透就连这通身的气派也是我们学不来的,若是外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们家的姑娘呢!”
众人大笑,楚夕月笑得尤其开心。女人都喜欢被夸赞年轻漂亮,无论多大年纪都无一免俗。赵氏虽生了二子一女,可着在婆婆面前,无论如何都得要好好捧小姑子开心。
毕竟她和侯爷相敬如宾的感情大部分是维持在表面上,何况上一次因着楚云媱还闹得如此难看过,此番就是希望着能不能靠小姑子为其破冰了,甚至是还得借助小姑子给那楚云瑶点好看。
楚夕月捂嘴笑道:“大嫂可真会说话,我都快成老太婆了,哪里能比得上家里嫩葱一样的姑娘们?”
二夫人林氏打蛇随棍接话道:“姑奶奶这话说的,宁哥儿眼看就到了娶妻的年龄,你可不是要被人叫奶奶了么!”
哎呦,这话说的,更把楚夕月哄得合不拢嘴。她素来以高嫁为傲,健康这么多名门官家,唯有她嫁入王府,而儿子就是她最大的骄傲。楚老夫人也很是疼惜唯一的外孙,她问:“宁哥儿呢,怎么没进来?”
“许是宁哥儿遇到了表哥,在说话呢。”
荣宁堂外,苏媱正对着那个惊鸿一瞥的背影失了神,甚至已经顾不上楚老夫人对他们耳提命立好几次千万不能迟到的事情都已经给她抛之脑后了。
满心满眼有的皆是那人。
苏媱设想过在很多次再次遇到他时的场景,可是竟不知来得这么快,心脏处‘扑腾扑腾’强烈跳动的。
就连前面派过来传话的丫鬟说的什么都给抛之脑后了,满心满眼有的只是那人,当即撒开脚丫子往那白衣少年消失的转角而去。
“花妖容!”
“花妖容!”此番在顾不上什么后宅中的礼义廉耻,传出去会对她的名声有多难看,反正她看见了他,肯定是不会在放他跑的。
即使是一个长得相同的人,她苏媱也绝对不允许错过。
因为她太想见到他了,哪怕是假的。
少年听见身后有人唤他的声音,很是熟悉,转身回头望过去。落英缤纷的一颗桃花树下,和熙的日光之下,少女的皮肤白若霜雪,透着点点粉红,瓜子脸上桃花眸微眯,端庄秀丽中透出一股不自知的妩媚,其色骄若冬梅,艳胜春花。
虽然年纪尚小,却可看出日后会是如何的倾城牡丹动绝色。
他觉得自己死寂多年的心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还有一丝连他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蔓延在里头。
还未等他迈动脚步离开,原先树下等待静立等待的少女却猛然扑了过去,奔涌而出的眼泪抹了他一身狼狈。
“……………”
花妖容被她这一扑,顿时没了动作,就连呵斥与推开的反应都给忘记了半拍,理智上应当将人拍开的,可是身体却诚实得没有动作,不知为何,就连动作都被放慢了半拍。
只觉得那颗心跳得躁动不安,又像是一瞬间被一种名为甜蜜的情绪给填充在内。
“花妖容,你居然也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好想你,你知道吗。”少年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苏媱第一次痛恨现在的自己这么矮,抱着人的时候只能抱住个腰,感觉特别羞耻。
“话说去年冬天的时候我还在路边看见你了,我最开始还以为是我看花了眼,想不到居然真的是你。”苏媱觉得自己现在又哭又笑的,肯定就像个疯子,还是那种精神头不大好的疯子。
可是她并不介意,只要遇到的人是他就好。
“真好,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位姑娘,你是……”花妖容双手高举,做投降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为什么突然冲着他跑了过来,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更要命的是他心里还觉得特别难受,就跟堵得慌一样。
又说不上是何等滋味,就像是俩人很久之前就认识一样。
就连原本脱口而出的,男女授受不清都被强消在了嗓子眼中,剩下的尽是无奈,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连他都没有查觉到的纵容之意,最后出口的只有干巴巴的一句:“你别哭了。”
“我是媱媱啊,难道你看着我这张脸现在都认不出我来了。”苏媱停止了哭泣,拿着绣帕将脸上上下下抹了个干净,鼻尖红红的还能看出方才哭狠后的痕迹。
“你难道忘记你叫花妖容了嘛,还忘记我叫苏媱不成。”最开始的惊喜过去,随即蔓延上心头的是无尽恐慌。
苏媱看着眼前少年明明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皮,可那对瞳孔中透露的分明是疏离与冷漠,一颗心顿时同如入冰窖一样,冰冷刺骨。
“在下是叫花妖容,可在下并非认识姑娘,姑娘是否是认错了人,或着是在下同姑娘认识的那位友人生得极为相似。”花妖容倒是好脾气的解释了起来,忽略点心底那点儿异样。
“没有,我不会认错你的,就算你在怎么变化我都能认得出你来。我可知道你屁股左边上有一颗拇指大小的胎记,颜色还是红的。”苏媱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居然不管不顾的说出以前少时偷看花妖容洗澡的时候看见的。
一丁点儿都没有身为女子家的羞耻心,满心满眼有的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真的认识他。
“姑娘,以后这些话还请别说了。”花妖容咬着牙,似从牙缝中硬挤而出,在不理会眼前哭得眼眶通红,我见犹怜的少女。
恼羞成怒的拂袖离去,原因无他。因为他的屁股左侧那处当真有一个胎记,形状同她说的无二。
花妖容走了好一会儿,苏媱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来做什么的,当即提裙就往荣安堂的方向走去。
“你在做什么?”一个处在变声期中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正差点儿吓得摔跤了个狗吃屎的苏媱愤而转身,倒要看看是谁背后吓人。等她转过身来,竟然发现是个干净挺拔的公子。
模样生得倒是俊俏,细看甚至还能看得出同花妖容有几分相似之处。
“你突然出现吓我做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可她才刚哭过,一对眼珠子就跟被水冲洗而过的清澈,完全没有吓唬人的气势反倒是惹人怜惜居多。
就连那道吓人的声都奶凶奶凶的。
少年看到她,显然也很吃惊:“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难道是新来府中做客的他家小姐。
“我是府上五姑娘。你呢,你是谁?这可是后宅之中,你一个男人怎么能进来,该是迷路了吧?”登徒子三字被苏瑶给咽了下来,努力掂高自己脚尖,显得不那么矮,气势也就没有那么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