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可曾心里难过
花折2021-02-23 09:563,115

  朱红屋檐落雪簌簌下,脊兽雪中掩其神。

  苏媱被粗壮的粗使婆子连掐带拉跪在白雪皑皑的正院时,最为印象深刻的那毫不留情的一脚,以及赵氏等人冰冷无情的话,一群人围着宛如受害者的楚云妙嘘寒问暖,不时开口呵斥贬低苏媱的蛇蝎心肠。

  为什么,明明原身才是他们的女儿,妹妹,为什么他们要因为一个外人而如此欺辱她,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何况她压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他们就不肯相信她,哪怕听她一句解释也好。

  可是他们没有,就跟被蒙蔽了双眼的聋子一样听不见她半句。

  为什么!为什么!

  问出话呐喊而出的是原身所遗留下的怨念执着不已的残魂,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沉重得压着人喘不过气来,若是心神防备薄弱之辈,说不定会因此神魂不稳。

  苏媱被不分青红皂白的罚跪在冰天雪地中,亦连身上大氅都未披,雪白的衣衫上印着一个尤其显眼的脚印子正在无言的诉说着她的狼狈与难堪。

  来得晚的不知情人甚至好心的给着其他不知情人友情科普一二,脸上含着笑就像说什么在好笑不过的事。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各色目光就像扒了她的衣服赤身裸体被扔在雪地中,任由万千人观看评头论足来得不堪。

  楚老夫人和赵氏因着担心楚云妙因此受了委屈,不吝啬开了私房给之送了好几套首饰。而苏瑶自从入府至今好像除了收过安国公所赠之物后,再无其他,此情此景衬得她就像一个行单影离的可怜虫。

  如果现在的她是,那么前世的原主是不是也经历过,只不过是场景不同,而自始至终不变的是,受罚的只有她,而罪魁祸首的楚云妙表现得永远都像是在可怜不过的受害者,欺骗了一个又一个人。

  而她的名声也会在一步一步走进深渊,最后步入毁灭。

  旁边伺候的下人和各房姐妹们都抱着对她幸灾乐祸的笑,甚至是当着她的面说些以为其他人听不见的悄悄话,洁白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而落,丝毫要遮掩下一切世间不堪的污秽和阴暗。

  而原身的母亲,赵氏则是忙着安慰受了挤吓的楚云妙,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只顾着安慰她的好女儿,楚云妙。

  即使那件事是假的又如何,从来都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有的只是一群想看她热闹的落井下石之辈,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笑着笑着竟是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她知道那是眼泪的味道,只是不知是原主残留而下的还是她自己本身的,奕或是二者皆有之。

  苏媱人生中头一次没有用尽全力的反抗与辩解。因为她发现不值得,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她。就这么安静的罚跪在漫天皆是白茫茫的雪底中,任由青丝染了白霜,白了全头。

  呼出的热起化为冰霜,寒雪滑水落衣襟冻得俩颊绯红,半垂的眼帘中遮出一片漆黑怨毒。

  漫天飞扬的鹅毛大雪越下越大,不见丝毫停歇的分毫,原本看她好戏的丫鬟也不禁冻的纷纷躲在檐下避雪。而她就跟一块在院中被人遗忘下的石像,连睫毛都沾落了一层白雪。

  “你们在做什么。”眼皮子坠拉着,快要冷得彻底昏过去的苏媱隐隐约约中听见有人叫着她的名字,而后将已经冻得连血液都结冰的她抱了起来。

  耳边回荡的是杂吵到扰人和不胜其数偷笑还因害怕而跪倒在地惶恐不安的声音,可是现在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她冷得如同一块彻底失去温度的石雕,同这满天白雪皑皑融为一体,在不复其鲜明。

  珠帘高卷莫轻遮,往往相逢隔岁华。春气昨宵飘律管,东风今日放梅花。

  漆黑的无月的星空中,一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男人极有耐心的给她滚烫的额间不胜耐烦的给他换下冰冷的毛巾。

  周围静悄悄的,只余了盏莲花玻璃小灯罩里的燃烧的烛火不时发出噼里啪啦音,橘黄色的朦胧光晕勾勒出男人半边如玉侧颜。

  只是男人清隽面容上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好看,甚至是森冷怒意,如出水底钻出,浑身湿漉漉的狰狞水鬼正张开满是獠牙的青面下一秒就将落水之人撕碎成块。

  拉长而显得分外诡异的影子随着烛火轻晃,影影绰绰。

  安国公府今夜倒是几人欢喜几人难眠。

  半夜的时候,天空中下了细密的小雨,掺夹着刺骨的白雪而舞,冷得丝毫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和风和雨点苔纹,漠漠残香静里闻。

  冬日的这场雨来得又急又狠,台阶前的原先被雪掩盖的绿苔此刻都跟吸饱了水似的,绿得发亮。窗前移植的一片芭蕉叶上盛满了雪水,被雨水冲涮得有些急了,正噼里啪啦的往下落着。

  梅树下一片绯红残落,恐是化为春泥更护花,来年香如故。屋子内烧了地龙,年过半百的大夫把完了脉,又开了好几贴药方才离去。

  院中伺候的丫鬟小厮自从那件事后,心里的主意正着呢,大多想往外边跑,因为谁没看见,这么多日来,除了大少爷来过一趟还有谁来?大家都到了四姑娘院中,虽说四姑娘是当年被那对贪婪的父母给调换乡下之女,可架不住人家受宠。在反观刚回来不久的五姑娘,别说得到大夫人的另眼相待,没成为眼中钉就算不错了,别提还惹了三少爷不快,更是当众说出那些话。

  就连一向对五姑娘好的侯爷最近今日都不见了踪影,听说是被五姑娘小小年纪私会汉子的事给气着了,可真真是对应了五姑娘不受待见的程度。

  早不知有多少心思活络之辈想着早日弃暗投明?或是等着在过几日见其风向往哪里转,在恶狠狠的踩上几脚。

  “你说都这么多天了,小姐怎么还没醒过来。”桃绿小心的将药汁一勺一勺的喂给昏迷不醒的苏媱,一对本就不大的眼,现在哭多了就更像是一条核桃缝了。

  若是她在哭多了,都担心会不会跟村口死了儿子的寡妇一样。

  “呸呸呸,瞎想什么乌鸦话,我们小姐的命好着呢,说不定等下马上就醒了,然后给外头那些吃里爬外的人狠狠一个教训。”桃云拧干净温热的帕子温柔的给躺在床上的少女净手;“我相信小姐快点在过不久就会马上醒过来了,刚才大夫走的时候不是说小姐马上就会醒吗。”

  “嗯,小姐肯定会醒过来的,她还要收拾那群居心不良之辈。”桃绿被这么一安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他们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会马上醒过来的。只是什么时候醒来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们。

  如今的莲院空荡荡的,比对与那位四小姐的热闹非凡的院落,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场冬雨的持续时间好像格外的漫长,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比之春雨还要来得恼人。更别提这鬼天气又下雨又下雪的,冷得人连骨头缝里的泛着寒意,就连晚上睡觉睡到半夜都还是个冷的,整个人冻得跟块冰坨似的暖不起来。

  接连几日的雨夹雪,亦连打更人都冻得不愿在出门,缩在家中老婆孩子暖炕头,或是温上一壶小酒和着友人三三两两打着划拳。

  月上柳梢头,雨水发了狠似的拼命拍打着窗棂,屋檐上的雪水就跟下瀑布似的往下落,因着天气过寒,屋檐下,树梢枝桠间还挂着不少冰凌。

  苏媱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金丝牡丹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微微晃动的秋香色流苏惠子,随风轻摇,漆了金粉的六角棱花窗微开了一条小缝,呼啸的寒风争先恐后的涌进为其驱赶几分室内苦涩药味。

  躺久了有些僵硬的身子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不如厚重的大花棉被来得暖和,所幸室内烧了地龙驱赶寒意。

  鼻尖不时飘来一阵淡淡的茉莉花片香,哪怕她平日在不喜闻熏香一类,此刻熏来也觉得岁月幽静美好,缓缓催人梦。榻边不远处便是窗,精致的花枝绕枝雕工,稀有的木质。

  窗外是一片即使到了冬日依旧旖旎的景色,假山,小池上皆落了雪,看过去白茫茫一片,可那缝隙间总会钻出一俩抹生机盎然的绿色给之烦闷得寒冬增加几分生动。

  院下是雨打芭蕉,梅瓣落地成泥。檐下不时有小婢匆匆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就跟一根羽毛似的轻轻挠过人心口。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连喉咙间都难渴异常,喉咙如被烈火灼烧而过一样难挨,眼皮重如千斤抬不起来,亦连身上都是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儿气力。

  干裂的喉咙实在是受不住那种如火烧的灼热,爆发着强大的生的恳求。

  “。。水……水。。”破碎得不成调子的虚弱呻咛此刻却无一人能听见,这个空荡荡而华丽的房间就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

  直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贴到了自己干裂的唇边,紧接着温热的甘霖随着干涸若火烧的喉咙往下滋润着,久旱逢甘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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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阅读:第43章 这狗男人真会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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