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若是不懂便自个回去问你姨娘,不过想来你姨娘是那种地方出来的,恐是连字都不怎么识几个,光学着如何伺候男人了又能教你个什么道理。”苏媱尤嫌不够刺激她似的,走上前凑近她耳根子处刻意压低声线,用仅能他们二人听见的声响甜笑道;“一个妾室生的女儿能金贵到哪里去,而且一个姨娘就算在受宠在金贵又如何,不过是个养在府中的半奴身份,而你仅仅是个半奴的女儿,多大的脸同我称姐妹。”
“你不要脸敢硬着叫我姐姐我都还嫌恶心,什么脏的臭的都像往我脚边凑,连个羞耻心都没。”
“啊啊啊!你才是半奴,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楚云婷被半“奴”二字給羞辱得气昏了头,哪里还顾得上现在在哪里,当即就扬起巴掌印冲着苏媱白嫩的脸颊扫起,眼中充满的怨恨又兴奋的光芒。
只要自己毁了她的脸,父亲肯定就不会在多看她一眼,甚至还会将人赶到乡下庄子里。若是别人问起就说是楚云媱自己的问题,而且以前在楚云媱没来之前除了楚云妙后,府里就数她最受宠,她还有姨娘可以帮忙。
这个念头不过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如附骨之蛆黏在了血肉上。生了根发了芽落了叶,直长成参天大树。
许是暖阁里头的人听见了响动,掀开了珠帘一探究竟出来。
苏媱半阖着狭长的凤眼半眯,看见来人时眼里染上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红艳艳的嘴角一勾,身子不稳的摔在了地上,连带着茶瓷茶碗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六妹妹你为什么要推我,是我做错了 什么惹你生气了不曾?”
“我不过就是说了句无心之过,我都已经道歉了,六妹妹何故还要如此,我不过就是无心之言。”苏媱身形狼狈的躺在一对满是脏污茶水与瓷器间,豆大的眼泪说来就来,言之悲凄,目露惶恐,本就瓷白的小脸此刻全然失了血色。
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软弱可欺,却更大程度的刺激了男人心里的保护欲,即使是女子都不能免俗。
“六妹妹你冷静一点啊!六妹妹。”苏媱拉长着调子往里头喊,她就不相信了,现在动静闹得这么大他们还无法动终不成。
就算他们现在在厌恶自己到死,可是见死不救的罪名他们可还真的担不起,说不定若是她真的出了事,到时候败坏的可是全侯府女眷的名声,特别还是在这个能不能继续世袭下去的关键节骨眼上,任何的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如同压死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啊!我要杀人你这个贱人,你才是不知打哪来的野种,我才是母亲的女儿!你别以为父亲打杀了那么多的下人就能掩饰你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不成,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做的那些醃臢事早就不知传得都烂了……”楚云婷许是刺激得整个人有些癫狂了,竟不管不顾的说出了积压在心里已久的话。
甚至是有种疯狂的快感。
“来了,六姑娘得了失心疯,还不赶紧将人带下去。”掀帘出来的是王嬷嬷,她的话相当于老夫人的另外一个意思。
原先守在院中的听见里头声响不敢动作的丫鬟婆子们得到命令后,连忙进来拉扯着二人放开。
拉扯的挣扎中楚云婷的头发都乱了,更是在不知觉中抓伤了不少丫鬟婆子,可那眼神凶悍得就跟一个疯婆子似的,指甲里头都还渗着新鲜的血肉,看起来瘆人得紧。
“还不将人拉下去。”王嬷嬷见楚云婷已经疯得彻底了,在联想到万一要是老夫人和其他小姐出来看见这一幕做了噩梦可当如何是好,眼神越发不善,直觉告诉她,前面厅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堪的腌臜之事。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看我今天不抓花了这贱蹄子的脸,看她还拿什么去勾人。”楚云婷双目通红,发鬓散乱,就连进门原本光鲜亮丽的衣衫此刻都是皱巴巴的,看着就如同泥堆里打滚过出来的疯婆子一般。
随着婆子的大力挟持,楚云婷嘴里被强塞了布拉了下去,苏媱方才颤着身子,狼狈的从地上起来,整张脸煞白煞白的就跟失去了其他所有的颜色。
“嬷嬷救我,六妹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冲过去说想要杀我。”苏媱从地上爬起来躲在了王嬷嬷的身上,紧紧张的攥着她衣衫不放,生怕楚云婷病得厉害了,马上就会冲过来。
“让五姑娘受惊了实在是抱歉,五姑娘还请随老奴到侧院换下衣衫。”王嬷嬷并没有因她的遭遇而有些表情变化,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容长脸。
“劳烦嬷嬷了。”苏媱低垂着眼帘,颤着身子小步伐的跟在后面,身上的衣服沾了茶水自然不能在穿。
院中其他伺候的丫鬟早已被清空,留下的都是心腹一类。毕竟府中小姐莫名其妙发疯的罪名可实在是不好看,说不定还得连累了其他准备出家的姑娘家亲事。
“换洗的衣衫已经放在里边了,待会儿五姑娘喝点安神汤压压惊在回去也不迟,至于此事老奴自会禀报給老夫人为五姑娘讨一个交代。”张嬷嬷说完后,人便没有继续久待的意思,许是要去回了老夫人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样来去匆匆。
苏媱待人走后,眼眸亮得惊人,若不是顾及着这不是她自己的院子里说不定人都要捂住肚子笑了。
藏在袖中的手帕趁着无人放进了燃烧中的火堆中烧得干净,忽明忽灭的脸透着几分诡异的美感。
这用蔓陀罗花与夹竹桃还有各类花草调弄而成的花香若是长久用着,只要人一旦受了刺激就会发狂,吐露反应出心里最阴暗的一面。那效果就跟今日一般无二。
可当真是好用得紧,就是调制有些麻烦罢了,所幸她也只是用几次罢了。
倒是最近几日,恐怕楚云妙是不会在作死的出现在她眼前乱晃了,好歹清净了些。不过就是这么久了,她依旧不大习惯后宅杀人的手段,杀个人而已何必拐弯抹角的,麻烦透了。
啧,嫌弃。
晚间,月上柳梢头,窗明几林亮。
楚云妙安静的依偎在赵氏的身畔,拍着胸口一副害怕的表情,委屈道:“今日六妹妹不知怎的就发了疯,可吓死我了,也不知道六妹妹是不是中邪了,否则前面好端端的一个人说疯就疯。”
赵氏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可惜的是没能将那小蹄子的脸給划花,不然可就是同时去除了俩个心头大害,说不定啊,我就我和妙儿的日子都不知得有多么舒服,倒是今日吓着妙儿。”表情闪过一瞬即逝的阴戾。
赵氏也说不清为何讨厌这个本应是她亲女的楚云媱,甚至是厌恶到恨不得去死的地步,明明她才是她的亲生女儿才对,可那种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的厌恶甚至做不了假。特别是侯爷因楚云妙三番两次呵斥她,甚至是质疑她的时候,那种厌恶已经到了临近点要爆发的地步。
“母亲,莫在说了,不然小心让父亲听见了又得同母亲置气,到时候得意的可还不是那几个姨娘,事情发生的时候幸亏女儿在暖阁中,不然还不知有多害怕。”楚云妙紧握着赵氏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道:“母亲磨要忘记了在过几日大姑母便会回来了吗,到时候亦楚云媱那性子说不定得如何被大姑母磨搓呢。”
赵氏听她说的话后不禁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在反驳。
“我听说近日父亲好像一直不怎么着府,加上母亲上一次和父亲吵架过后,后院中的几个姨娘一时间都有些蠢蠢欲动了,母亲最近可得注意防着那几个姨娘,莫要让他们钻了空子。”原本长辈房里的事情她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的不该开这个口,可赵氏以前从来就没有当着她的面隐瞒过,甚至有时候还会询问她的意见,久了二人也能说得上几句话来。
以至于有时候这些糟心事赵氏同楚云妙相处时会突然冒出一俩句。
“不过是几个个贱蹄子,我们就乐得瞧他们窝子斗就好。”赵氏眼皮子抬都未抬一下,即使心中气恼也不敢在面上演出来,毕竟她和侯爷的关系才刚缓和一些,可不能还未在破冰的情况下就失和。
“母亲自个心里有数便好。”楚云妙微微一笑,也不愿意给五姨娘添堵,只摇着她的衣袖娇声道:“母亲,妙儿刚来的时候还没有用膳呢!如今肚子可空的慌。”
“我看你这只小懒猫是馋我这小厨房的东西才对。”赵氏抿嘴一笑,扬声唤人去布膳。
苏媱半夜爬墙到练武场锻炼回来后,看着屋里里头空荡荡的,连盏温暖的小夜灯都没給她留。恐怕是秦奕今晚上又睡死在了铜钱了,原先想询问的话只能先强压下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