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奕从铜钱里出来的时候,捏着鼻子满是嫌弃的望着她,这小泥猴怎么这么脏,心里在不满还能咋滴,也只能看着。
总不能大半夜将人抱着去洗澡。
秦奕静坐在床边,伸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暗搓搓的戳着她已经长了少许肉的脸颊,就跟得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乐此不倦,戳得脸颊处浮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好玩吗。”本闭着眼的人突然睁开眼,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
没有半分平常女子见到三更半夜床头出现一男子时的惊恐害怕尖叫,反倒像是在对待多年的老友到来。
“你怎么突然醒过来了。”铜钱精秦奕被吓的差点连声线都是波浪型的。
戳着她脸的手指往回缩了缩。
“我要是不醒过来怎么能看见有色妖大晚上不睡觉猥琐小姑娘,还是像我如此年轻貌美倾国倾城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苏媱看着铜钱精秦奕,第一眼惊艳,第二眼就是想睡,第三眼,想日。
“嘻嘻嘻,不过想不到你长的挺好看的,要不要等我长大后我八抬大轿迎娶你怎么样。”苏媱前世说得好听是魔教教主,别人一听就以为是那种身边定然是养着一大堆男人,有着三宫六院的坏女人。
可是天地良心可鉴,她长这么大活了这么久,除了当年不小心调戏过那人一把,当时差点儿没被砍断手,然后冤家路窄,在然后稀里糊涂将人睡了,在然后沦落到在外面多看其他好看的男人一眼就得回家过搓衣板的地步。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不过不知道那人在她死后怎么样了,会不会还不记得清明时节给她烧纸钱。可能说不定在得知自己死的消息恨不得放俩大串鞭炮,然后在欢欢喜喜迎娶自己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进门,光是想想她的心口就忍不住发酸发涩。
难受得想要做些什么来发泄才好。
何况这辈子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她除了寿终正寝的目标外,就是决定要睡一下其他男人,不然像上辈子那样子吊死在一颗男人树上实在是个亏本买卖。而且她要睡遍三夫四郎,在然后等她万一哪天到了阴曹地府在遇到那人。
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竖着手指头,说;“你技术太烂了。”
窗外枝桠晃动,树影婆娑影影绰绰,屋檐下挂着一串风铃相互碰撞发出叮叮铛铛清脆悦耳声。
“我不喜欢平胸。”秦奕听到她说八抬大轿的时候忍不住耳根微红,联想到上辈子的事情。
那时候的他好像也是被八抬大轿强抢回山上的,没有拜堂就直接被送进了洞房,甚至还见到了一直存在心尖无人诉说的秘密。
在然后不知是不是那夜夜色渐浓还是酒过香,一夜荒唐,海棠花摇摇欲坠,落了满地绯红之色。
“没关系,以后揉揉就大了。”苏媱对着人笑得亮晶晶的,满脸大灰狼想着要拐骗纯洁无暇小白兔的眼神;“再说我不是有你吗,我们一起努力努力。”
“不要脸。”秦奕说完话,整个人就臊得化成了一团白雾重新钻进了铜钱中,因为他私心里以为苏媱说不定是认出了他,而特意试探他的。
徒留下苏媱捏着那枚铜钱,笑得跟个俩百斤的傻子。
因为她发现铜钱精秦奕和她前世那个男人秦奕之间有种相同的可爱,忍不住想令人一口吞了尝尝味道。
就是不知道技术如何,毕竟前世二人那时都是初次,疼得她都想分分钟切腹自尽,骂了一晚上也疼了一晚上。
日子就在不紧不慢中缓缓而过,即使苏媱在不想见人,可丑媳妇哪有不见公婆的道理,虽说她不是媳妇,他们也不是公婆……
她的院子重新换了,就居住在离雅焉院不远的清荷院,院如其名,院中有一方小池塘,池塘中种满了荷花。等夏日一到,推开六角菱花窗棂便可赏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苏媱为了不给人留下坏印象,一大早就起了,任由桃绿给她挽了个卖萌可耻的双罗鬓,新来顶替桃碧的是一个叫桃芸的原脸小姑娘,手巧爱笑。
“五小姐真好看,就跟观音娘娘座下的仙童一样。”桃芸给苏媱鬓上带了朵粉色小花,更显可爱。
“桃绿也觉得五小姐好看。”桃绿从外面端着一碗冰糖百合马蹄羹进来,笑着出声。
苏媱看着镜中的自己,接过冰糖百合马蹄羹小口饮了起来。她发现这张脸越长越像前世的那张脸,就是可惜眼角少了颗泪痣,不过来了安国公府短短几日倒是养出了好起色,足见美人雏形。
“走吧,莫要让母亲等急了。”
安国公府中,原本在院中伺候的丫鬟正在和人玩闹,脸上还带着笑意,一见从月洞门走出的人,她的笑容滞了滞。
然而秋霜毕竟是后宅里打过滚的人,很快她就掩盖了真实反应,殷勤又和善地把来人迎了进来;“五姑娘,您今儿来得可早。外面冷,快进来吧,可莫要着凉了!”
“嗯。”苏媱抱紧着手中暖炉,连个眼风都懒得吝啬给人。
因为前世原主因为刚进安国公府,人不生地不熟就算了,这么多天了赵氏连个教规矩的丫鬟嬷嬷都没有安排,其心大可见非同一般。
反倒是秋霜被她的反应整得有些愣了愣,脸上的笑意似乎不减,只不过有些黯淡。
厚重的银鼠灰毛帘子一掀一放,隔住了外头呼啸刺骨寒风,正堂里的温度才好些了,不再倒灌寒气。秋霜呼了一口气道:“今日风可真大,如果帘子开久了,吹着我们没什么,若是冻着了夫人就坏了。”
苏媱没有听清楚她的言外之意,只是随意的“哦”了一声。
完全没有按照秋霜所设想的反应一般,这好像不应该啊!五小姐自小养在破落的小山村中,加上过了好几日夫人都没有派过教养嬷嬷过去,怎会连半分好奇都不询问一二?
或是因着她话而惶恐不安?
秋霜见苏媱不大想说话,倒也没有在继续开口的意思,免得自讨无趣。
苏媱倒是乐得轻松,只不过胸口处的小菊花是要弄那样!!!
你这样子搞事情难道是想要将她烫成个烤乳猪不成吗,姐妹!!!
秋霜见这位前几日才刚新进府的五小姐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也不乱看,一时之间倒是对其改了几分看法,若是个真的无能与懦弱的,也不会在刚一新回府邸就令侯爷与夫人生了间隙,恐不是个如外表一样毫无心机的。
苏媱坐在铺了软毛毯的太师椅上,吃着厨房新端来的糖蒸酥酪,吃得香甜。
因为她可没有心情空着肚子等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到时候旁白受罪的还是自己,不过赵氏这里小厨房做得东西倒是真不错。
张嬷嬷听见外面的吵闹,从侧间出来,很是不满道:“刚才谁把门帘打开了,不知道夫人才刚起,若是夫人着凉了你们谁担当的起?”
秋霜立刻低头请罪,赶紧道:“不关五小姐的事,是奴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打开的。”
苏媱俩眼不见高高挂起,当个安静的瞎子和聋子,因为上辈子原主就是上赶着帮人顶罪,结果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落得那个人人可欺的下场。
有时候安静一点未尝不可。
“下次进来的时候注意点,若是夫人着了凉,小心你的皮。”
张嬷嬷见苏媱坐在外厅许久了,立刻换了脸色,挤出笑脸道:“原来是五姑娘来了,五姑娘请安来得真早,夫人在里面梳妆,快进来吧。”
苏媱给张嬷嬷道了谢,斯条慢礼的吃完碗里最后一口糖蒸酥酪,才不紧不慢的走向西侧间。
低垂着头舔了舔嘴角,她觉得再来一碗才好,余眼则在偷偷打量着室内布置,联想到前面几次夜间夜闯楚云妙香闺时的布置,还有上辈子原主待到离开庄子时的那个房间。
满心皆是委屈的酸涩,不知是不是原主残留而下的意识在难受。
张嬷嬷侧身让苏媱先走,然后自己才跟上。她看苏媱的背影,还有侯爷对她的态度,心中很是复杂。
夫人也真是糊涂了,就算在不喜欢五小姐,可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没见侯爷最近几日都对其颇有微词了嘛。
按理说五小姐才可是正经的嫡出姑娘,从赵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天之骄女,哪用这样客气小心?若是换成在夫人跟前长大的四小姐,肯定是一进门就开始高声谈笑了,之后会一路小跑进侧间,娇笑着倒在夫人怀里撒娇卖痴,哪儿管夫人是不是在梳妆绾发。
而现在换成了夫人真正的嫡出女儿楚云瑶,她反倒这样小心谨慎,真令人稀疏不已。
“夫人……”张嬷嬷低叹出声。
张嬷嬷多少知道当年的事,她一见楚云瑶就觉得,恐怕这就是了,毕竟五小姐的那对眼睛长得同当年出嫁的小姑子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