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媱上下牙齿打着颤,顶着呼啸而来的风夹雪,艰难的拖着俩条老寒腿回来,鼻涕都快冻得僵硬成坨,别说早已乌黑的俩片唇瓣,她觉得她能活着回来都是奇迹了。
幸亏衣摆过长垂到了膝盖弯处,还没露腚。就是有些过于凉快了,可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腿被外人男子看去何曾不是奇耻大辱。
不过今夜此仇不报非君子,她发誓她总有一条要扒了那人的裤子,在绑在老虎凳上,拿着小皮鞭打得他叫嗷嗷直叫喊爸爸。
夜色深沉,月影朦胧,院子残荷碧波水荡漾,泛起层层叠叠波澜涟漪,不知谁是那多事人尽采摘折了几瓣朱红梅花瓣漂浮在湖面上,银灰色月光一照,影影绰绰。
银的,白的,红的,融为一色,独属于黑夜中诡异的美。
熄了灯的房间内黝黑一片,偏房连盏小灯都未留。加上苏媱没有习惯丫鬟伺候守夜的癖好,故而一路行来颇为顺畅。只是可怜了俩腿冻得发青的老寒腿,仿佛只要在动一下,那腿儿就得原地碎成了个冰渣渣。
“回来了。”幽幽似冬日寒梅尽数开。
屋内还有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小灯盏,晕热了冬夜深沉。
可怜苏媱拼了一条老命抹黑翻墙回来,人还没拱进温暖的被窝就被人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亦连鸡皮疙瘩都抖得直起。
所幸屋子内烧了地龙,穿没穿裤子区别不大,最重要的穿着裤子比较给她有种安全感,现在她没穿裤子站在人目前,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的滑过满是黄色废料的黄暴片段。
若是上衣在少穿一点,料子在薄一点……
嘶 刺激。
不过她也没有在人面前溜鸟的习惯,虽说她没有那个玩意……
“嗯。”苏瑶不咸不淡应了声,僵硬的扭动着屁股,抬高着腿往离开前刻意拱好塞了枕头进去假装有人的温柔被窝。
等人快速钻进去后舒服得忍不住蹭了蹭枕头慰叹出声,冻久了快要没有知觉的俩条腿快速回春,果然这才是幸福的味道。
“玩得倒是挺开,连裤子都不穿了。”阴阳怪气的冷嗤寒得就跟有人大冬天往你衣领中塞了一大块冰块,冻得人一个哆嗦。
“我不是,我没有。”拒绝承认否认渣男三连。
可前面进来时光着的俩条小白腿正在明晃晃的打着她脸,还自动带声的那种。
苏媱也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外出打工回来的丈夫看见她和隔壁老王脱了衣服打算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时,结果正巧被归家的丈夫瞧见了的那种心理。
“那个我可以解释的,我们可什么都没干,清清白白的就跟块白菜豆腐似的。”她觉得自己还能强行抢救一下,可是一对那双饱含怒意的清凌凌眸子,秒怂的缩了缩脖子,尽量放空自己的存在感。
“哦,是吗?”男人尾音微微上翘,带着不言而喻的不相信。
“真的,比珍珠还真,我前面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人,结果谁知道那家伙是个变态,打不过我就算了,还扯我裤头,要不是我跑得快一点,说不定宝贝你就见不到我了,我对宝贝的一片真心可是天地明鉴,除了宝贝外我对其他男人那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情真意切,眼眸含泪楚楚可怜。
苏媱见他满脸不相信的模样,就差没有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了。
“呵。”一声似从喉咙冷然而出的嗤笑,透着无尽讥讽;“意思是你还想发生点什么不成。”
室内温度突然减低,屋檐上的一捧积雪顺着屋脊’吧啦‘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宝贝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宝贝你得信我对你的满腔浓浓情意,我可是个要将你八抬大轿迎娶回家的女人,怎么会背着你和其他人男人对不起你,宝贝刚才那句话可教我伤心了,以后可不能再说了。”苏瑶捂脸垂泪单手握心,一副难以接受的委屈。
又是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有方才回来时听他突然出声后她无与伦比的的心虚感。
简直像极了前世她不小心偷偷摸了把教中新来的青葱可口的小少年的手后被秦奕发现,然后回去跪搓衣板的场景。
千跪万跪,唯搓衣板不可断。
板着脸的秦奕还是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冷笑看着她,显然不相信女人的一张嘴,前世也是,一口一个宝贝,心肝的叫着他,结果转眼就看见她和花妖容牵着小手喝着花酒。
天知道那时候冲天的醋意都要将他给淹没了,偏偏脸上还得装模作样,可难受死他了。
“要不宝贝,我给你跪搓衣板好不好。”苏媱对于哄男人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哄,只知道送金银珠宝可她现在一贫如洗?武功秘籍?如今家徒四壁,思来想去只有跪搓衣板这一条可选。
“你倒是有出息了。”似从鼻尖冷哼一句,视线倒是不加掩饰的直勾勾盯着她俩条腿看。
要说上辈子苏媱生得最好的除了那张脸,就数那双腿了,又长又白,光滑莹玉跟玉似的。特别是缠着他腰撒娇时,简直是能要了他的老命,想着,想着,秦奕眼眸突然黝黑暗沉下来。
“我也觉得,想不到宝贝也是这样想我的,要不宝贝你亲亲我,或者我亲亲你好不好。”苏媱见她面色稍霁,倒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换上平日那张嬉皮笑脸的皮子。
从锦被中伸出手想拉着他鹅蛋绿的衣袍,讨好的露出了一个浅浅酒窝;“宝贝亲亲人家好不好嘛。”
二人之间的对话场景足渐同上一世相处时融合重叠,可是二人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秦奕觉得和这个傻子说话,随时都要做好准备被气死的冲动,瞧瞧,这么多年来,他还以为人能有多少长进!!!
气得竟是在不愿理这傻子,径直化为一缕幽烟钻回了铜钱中。
下半夜中任凭苏媱怎么作践那枚铜钱,都有骨气的不出来,即使色诱都不行。
可等人熟睡后,终是忍不住钻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胸口处,红着耳尖将手覆盖而上。
年末将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安国公府到了年末各自都开始忙率了起来,各地收成的铺子庄子的掌柜也一一齐聚府中一堂,年纪大了些的姑娘也该学着如何掌家,故而一块被叫来帮忙或是学习。
唯独苏媱的莲院冷冷清清的就跟是个局外人,等过了年,苏媱就满十五,到了相看人家的年龄,等到了及笄礼后不久,正好由夫家娶进门。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过后,她已经格外老实的很久不曾踏出去院门半步,生怕再次撞见那厮,每日请安都是在老实不过,而后在早早回来临摹字帖,安国公府讨厌她的人难以概括,喜欢她的人大概一个巴掌都能数得清清楚楚。
可有时她不见山,山执意见她。
梅落三俩瓣,雪厚埋三尺,白玉阶前无人扫,阴地绿苔暗滋生。
室内门窗紧闭,落了厚重的猩红毛毯遮了外头呼啸寒风,温度在节节攀生,螺金黛青如意小几上的白荷盎然美人腰瓷瓶上斜插着几枝新晨刚折的带露九英梅含苞待放。
苏媱素来喜大红大艳之物,亦连这梅都不例外,伺候的桃芸看了连忙将这嫩黄色的小黄腊梅给换上了色彩鲜艳的花梅。
窗外不出意外又下起了蒙蒙细雪,天女散花飘零零落在打着青色油纸伞下的少女裙袍,赏梅少年白头,瑞雪兆丰年留客足鸡豚。
未落锁的门轻轻一推,寒风袭卷入内,门扉晃动拍得吧啦作响,里头美景尽收眼底,一床一人,一桌四椅,瑞兽镂空香炉冉冉升起。
最为令人注目的是那斜斜挽了个罗云鬓,斜插了根梅花白玉簪的年少美人,虽说美人风骨初长成。凤眼微扫而过,含羞带怯,就像一把小钩子挠得人心发痒,嫣红如抹了春日桃花色的粉唇半抿着。
桃绿虽说已经在五姑娘这伺候有许久了,可瞧着五姑娘越长越发殊艳难耐的姿色,连她都偶尔看痴了眼,更别提外头的公子哥若是见了自家小姐不知得如何神魂颠倒。
哪里还能看得出当日从乡下接回来的半分模样,若是说一句从小教养在高门大院中都不为过,就连府中从小娇养长大的几位嫡从小姐都比不上那份气度。
“小姐,侯爷说让您到雅焉院过去一趟。”到了新年,就连府上的丫鬟小厮都得裁了新衣,得了赏钱,人人脸上笑开了花。
苏媱正躺在铺了雪白绒毯的贵妃椅上,闲闲的啃着五香瓜子就着败火的芝麻桂圆红枣枸杞茉莉花茶,手上不时翻动着新得的话本,正看得津津有味,见桃绿进来了连个眼皮都未掀。
“哦,我爹院子里现在可还有其他人在。”眼皮子半掀,模样慵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