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爹院子里现在可还有其他人在。”
“奴听说大少爷今日刚回了侯府,现在正在老爷的书房里。”
“除了大哥哥外,可还有其他做客之人。”
“这个奴倒是不知。”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苏媱啃完莲花白玉小瓷盘中的巴旦果,又翻动了几页话本见没有自己想看的画面,这才起身。
对于安国公叫她去做什么,大概是心中有数,就是因为心里有数才烦躁。她现在这具身体才多大,整一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能顶个毛线球的用!!!
可如今她身上所着所穿用戴之物,无一不是精贵异常,恐怕他们打的就是奇货可居的想法,想必今年过年节的时候说不定还得被当成骡子出去溜达俩圈。
桃绿出去了没一会儿,顶着一身寒雪,冒着满身寒气的桃芸掀开猩红毡布进来道;“小姐,奴前面看见桃红这小妮子又往四姑娘那边的院子跑了过去。”话中是不掩的愤怒;“姑娘对她这么好,平日里不想着好好伺候姑娘整日偷奸耍滑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继续派人过去盯着她。”苏媱见她进来的时候连手都被冻僵,一张脸却是被气得通红不已,随即将桌上的汤婆子递过去给她暖暖;“此事我自有分寸。”
“奴多谢小姐。”桃芸知道五姑娘一向不喜欢她人拒绝她的好意,伸手接过,笑着行了礼;“可是小姐难道就任由桃红这小妮子继续卖主求荣。”
“本小姐可从来不是那种大肚之人。”
“那小姐您是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吃里扒外的小妮子?”
“过几日将那包东西偷偷倒进她的茶水里瞧着人喝下去后带到四小姐的院子。”苏媱深思熟虑后又加了句;“最好选择在年节之时。”
人一多了,才有得热闹可看,不然一个独角戏可勾不起她多大兴趣。
“喏。”桃芸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不过知道作为奴才最重要的本份就是老实伺候着主子,不该多嘴的千万别问。
苏媱觉得自己在室内所穿的这套浅紫绣折枝梅花上襦,下面是一条百鸟朝凤百褶裙料子倒是难得,随意挽了件白底绿萼梅披风,白兔容貌为边,衬得肌肤更加晶莹剔透。脖子上戴着朝阳五凤璎珞圈,头上挽着的双罗髻,中间簪着粉色碎花琉璃带细小碎钻流苏钗,走路的时候,流苏细细洒动,好似将所有的阳光都汇聚在了上面令人瞩目。
有关于最近她时不时到雅焉院的事情早已传了出去,人人都更是坚定不已后一个龌龊的想法。他们不敢说安国公的坏话,那么其中背地里污恶难堪的腌脏话自然都是冲着她来的。
人前越是风光,暗地里滋生的阴暗越多,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早晚会有火苗窜出来的那日。
就是不知倒时那把火烧得旺不旺了。
莲院距离雅焉院不过一院之遥,人才刚靠近,长随便笑着迎了出去。
“五姑娘您来了,侯爷正和大少爷说到您呢。”长随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稳重男人,国字脸,皮肤黝黑。
“哦,是吗,是大哥哥回来了嘛。”苏媱微挑了挑眉,被迎了进去,一同跟随来的桃芸和桃绿自然就被拦在了外面。
“爹爹,你找媱媱有什么事吗?”苏媱一进来,脸上洋溢着笑,明媚得仿佛要召见春日满院之色,灿烂得令人移不开眼。
日渐殊荣的容颜,一眼过去不禁看得令人有些晃花了眼,直觉得眼前缓缓走近,趋于少女玉女孩之间粉玉花瓣堆砌而成的少女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
“父亲,想必这就是五妹妹了。”身形高挑的楚云霖上前一步,前段时间一直在外求学,今日才得归家。早前便听母亲和妹妹在来的家书中提过一嘴,说是个不好相处的心机女子,空有美貌可行为举止粗俗不堪难登大堂之雅。
前面还嗤之以鼻,一个从小从乡下长大的女子就算在貌美又能美到何处,只能说是妹妹和母亲过于大惊小怪。
不过今日一见只觉得清风拂面,内心波浪泛起层层涟漪。只不过联想到信中所言,那颗心倒是渐渐沉了下来。
“这位大哥哥,你是?”苏媱歪着头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满脸娇憨天真。
暖暖的阳光半斜的从梅枝上折射下来,斑斓的打在她镶了水晶的发饰,给之整个人度上了一层浅色朦胧金边。
前世的原主自然是见过这位从小就才名远播的大哥,心里甚至还存了慕濡之情,因为前世要说在进了安国公府后,唯一还对楚云媱有些真心的莫过于这为清风霁月的大哥。可就算如此又当如何,毕竟她现在可是一个还没见过楚云霖的妹妹。
“这是你大哥,外出求学才刚回来,媱媱才刚回家不久自然是没有见过你大哥。”安国公半眯着眼看着回府不过短短数日,用着金银钱财堆积出来的美人果然不令人不负所望,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当初最开始接人回来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血脉遗留在外,打的就是将人接回府中等到了年纪在安排一门好亲事抬了嫁妆送人出去。可随着娇养后的颜色渐露,不自觉令安国公打起了别样算盘,特别是在薛校尉表示出对人有几分兴趣后,更是以超出嫡女的用度千金万贵的将人养着。
即使常惹来赵氏与老夫人的不满也不曾改过半分。
特别是在未出嫁的这三年间培养同安国公府的感情,告诉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相信这个女儿会是个聪明人,自是懂得如何抉择。
“大哥哥好。”苏媱笑得眯成了一双月牙眼,那声哥哥甜得就跟嘴里含了一口蜜似的,缠绕在舌尖上甜得化不开,头上的水晶流苏珠钗随着她晃动发出迷离的光芒。
“媱媱从父亲和其他人姐姐嘴里听说大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呢。”一对桃花眼泛着崇拜的目光;“要是媱媱以后也能像大哥哥一样聪明和厉害就好了。”
“五妹妹日后说不定定然也会成为跟大哥一样厉害的人。”楚云霖觉得自己并不反感这个妹妹,至少第一眼并未产生任何不喜。
毕竟美丽的东西谁都喜欢,何况还是一个少女初长成牡丹国色的女孩。
“大哥今日回来得匆忙,没给五妹妹准备什么礼物,就只能将这块玉给妹妹了。”楚云霖摘下原本是打算带回来送给四妹妹央求了许久的玉,毫不犹豫的扯下来递了过去,又加了句道;“五妹妹可不要拒绝的才好。”
“嗯,谢谢大哥哥,只要是大哥哥送的,媱媱都喜欢。”好听的漂亮话谁不会说,特别是在收了礼物后,那嘴甜得就跟抹了蜜似的,亦连那笑都不知真实了几分。
“哟,看你们聊得这么开心,本官倒是来得不是时候。”薛言才刚从外面回来,便看见这一幕,酸得有些牙痒痒。
而且她发现自从上一次见面后,这小东西似乎在躲他,舌头顶着上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本以为安国公府的人都是无聊透顶,自以为是的自作聪明人,倒是少见还有个格外有趣的小东西,就像小时候他养的兔子,忍不住想令人捏死她的暴虐。
“薛大人。”楚云霖自然是认识眼前人的,太子爷面前的红人,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即使是皇城中正儿八经的一二品大官都不愿惹了一条疯狗,到时候纵然就是全身而退身上也得脱层皮。
更别说他们这个即将连世袭都延续不下去的安国公府。
“薛大人。”苏媱不情不愿的行了个礼喊了句,颇有几分兴致阑珊之意,就连那脑袋都焉焉的垂了下去,跟颗光秃秃的狗尾巴草似的,蔫了。
“五小姐好像是很讨厌本官。”薛言不理会楚家夫子二人,径直走到苏媱面前站定。
“不知本官做了什么,惹了五姑娘不喜。”温热的呼吸细细密密的喷洒在脸颊上,给她的感觉就跟被一只吐出腥臭唾液的毒蛇给紧紧缠绕,难受得喘不过气;“五小姐不若说出来令本官高兴高兴。”
废话,当然是那晚上你扒了老娘的裤子的仇,老娘还没给你清算,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嘴上就跟把了门,浇上滚烫铜汁。
“哪里的事,大人才高八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媱媱爱慕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讨厌大人。”狗腿子笑得满脸谄媚;“大人生得不凡加上年纪轻轻位高权重,不知是多少姑娘家的梦中情人。”
“是吗,不过本大人怎么觉得五小姐满嘴假话,都不知那句话当得真还是假,本官可不敢相信五小姐的话。”薛言僵硬的拉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丝毫不觉得他们现在小声贴近说话的场景在其他人眼中看来有多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