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到越城与阳城交接的岔路时,小潘突然叫停了车夫,向罗锦年道:“罗姐姐,我就先告辞了,我要立刻将这个平安福交到我娘亲手中。”
罗锦年见他的样子,似乎刻不容缓,于是道:“你乘马车去,我顺着山路走下去。”
“不可,姐姐一介女流——”
“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且听我的吧。这里距离阳城十分近了。出了山路便是官道。”罗锦年来这边也有两三回了,找到回去的路并不难。倒是小潘若是回越城,倒是路途遥远几倍。
闻言,小潘只好道谢,不再推辞。
罗锦年跟他分开后,便一路玩玩逛逛朝着山下走去。这几天她整日待在店里都要闷坏了。趁此机会走走,也算是好事。
只不过等她走到店里的时候,日头都要落山了。她刚进门,便被乘风拦住。
“罗姑娘,主子醒了。”
罗锦年闻言,身形一顿,转而道:“知道了。”说罢,便继续朝着自己房中走去。
乘风追上来,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讲,便走了。
罗锦年回到房间,梳洗了下才起身去了陆惊尘的房间。
刚走到门口,便见轻尘端着一盆血水走出来。罗锦年一慌,马上拉住轻尘的手臂道:“怎么回事?”
“松手!”轻尘冷声道,见罗锦年没有动,肩头一耸,将她撞到一边。
“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公子怎么样与你无关,收好你的房租就成。”轻尘不屑的瞧了一眼罗锦年便下楼了。
罗锦年站在陆惊尘房间门口,想了半晌最终还是推门进去。
她似乎有三日没有来陆惊尘房间了,主要是他房间近日进进出出很多人,她说白了,和陆惊尘也没有多熟悉,若总是出现不好。
可是罗锦年没有想到的是,也就那么三日没见,陆惊尘仿佛瘦了一圈,脸上的轮廓越发分明了。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清瘦,而且他脸色也不是很好。她不知道此事自己的神态如何,不过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能见你这幅模样的人不多吧?”罗锦年走过去,佯装内心毫无波澜的问道。
陆惊尘闻言,脸色一僵,“敌人都死了,活着的都是我想留着的。”
罗锦年闻言,心脏一窒,话全被陆惊尘那句堵在喉咙里。
欲雪见他们这个气氛,忍不住道:“主子刚醒,是否饿了,我叫人去准备餐食。”
说罢要走,陆惊尘却悠悠道:“不饿。”
欲雪脚步一下子刹住,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罗锦年见状,无声叹气,转身想出门,却又跟轻尘撞上,此刻轻尘端着一盆热水,两人撞击,热水撒在二人身上。
“你怎么回事?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出去——”轻尘冲着罗锦年呵斥道。
罗锦年闻言嗤笑,转身看陆惊尘:“你手底下的少年倒是各个出挑,怎么认识的丫头一个赛一个的刁蛮?”
“你说谁丫头?”轻尘怒吼一声。
“谁激动就是说谁,怎么?你不是丫头是什么?是谁家大小姐?还是趾高气扬的主子?又是谁的主子?在跟谁发号施令?”罗锦年不怒不气,那是她打算对自己的涵养负责任。
若是她怒了,气了,那就是她想让涵养歇一歇,总不能一直出来站岗。
轻尘虽然高傲,但是斗嘴怎么能比的过两世经商的罗锦年呢。眼看着吃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便听到陆惊尘道:“她不是丫头,是我母亲的义女。”
罗锦年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向陆惊尘。不但她惊讶,陆惊尘竟然会护着谁,就连欲雪都震惊的看向他。
“哦?那是我失敬了。不过还是要警告这位大小姐,想发号施令换个门口,我罗琦阁从不接待桀骜之人。”罗锦年说着,面无表情的朝着门口走去。
轻尘似乎有了陆惊尘撑腰,挺起腰杆道:“我家公子想怎么发号施令就怎么发号施令,我一切都是为了公子考虑,自然也有权利说你。”
罗锦年闻言,冷笑一声,抱着手臂回眸道:“那位公子,若是如此仗势欺人,那还真是我当初识人不明。”
陆惊尘闻言,一口气堵在心口,突然强烈的咳起来。
轻尘见状,赶忙过去,点了陆惊尘几个穴道,可是他咳的反而更厉害了。轻尘慌了,将全部的怒气全都释放在罗锦年身上。
“你个刁民给我滚出去。”
轻尘说完,罗锦年也不想与她纠缠,大步朝着门口走去,只听身后“噗——”的一声。
待她回头时,之间陆惊尘唇角挂着血迹,人已经闭上双眼依靠在轻尘怀里。
“陆惊尘——”罗锦年想过去查看陆惊尘的伤势,却被轻尘两根银针拦住去路。
“轻尘!”见轻尘竟然对罗锦年动武力,欲雪冷声警告。转而恢复神色,语气缓和对罗锦年道:“姑娘先回去休息吧。主子最近几次醒来,情绪都不是很好。”
“他这几天醒来过?”罗锦年还以为他这么多天,一直都睡着。
“是,只是体内两种毒斗法,主子每日受折磨,体力不支,所以每日也就片刻清醒。”
欲雪的话,让罗锦年生出一种想法。陆惊尘刚才对自己那样态度,不会是怪自己前几日都没有出现吧?这样想来,她又觉得自己太自我感觉良好了。陆惊尘那样清高的人,怎么会在意这种事情。
罗锦年暗自摇头,对欲雪道:“我先回去了。”
回到房间,罗锦年才将怀中的平安福拿出来。她和小潘求的平安福,全都是要将自己的愿望写到福袋里面,这样据说更加灵验。
她默默攥着福纸,打开窗子有意无意看向陆惊尘房间。
待到半夜,她看到轻尘从陆惊尘的房间出来,才默默的走去他的房间。
许是怕惊扰他休息,所以房内只点了一盏烛灯。烛灯的火光微弱,还泛着隐隐的橘黄色,渡在陆惊尘脸上,显得他的气色更加不好了。
罗锦年心中有点难受,自从认识陆惊尘以来,他似乎真的帮助自己完成了很多事情。而且每件他都做的十分漂亮。可是如今,他病了,自己却无能为力。
想着,她从怀中将那平安福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塞在陆惊尘的枕头底下。
“希望它能让你快点好起来。”罗锦年轻声说着,却没有发觉自己此时做的事,正是她平时讨厌的,善男信女那一套。
给陆惊尘掖好被角,罗锦年才悄悄离开。
第二天一早,鸡还没有叫,罗锦年便听到店门口的叫骂声。
罗锦年揉着睡眼,披了件斗篷出去,正好看到刘管家从房间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