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一巴掌抽在夜爵脸上。
这是第一次，皇上亲自对他动手，且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夜爵侧倒而去。
“王爷，王爷！”陆凌函大喊着，扑到他身上抱着他，也拦住了皇上。
“皇上，四王爷是您的亲生儿子啊，他都已经这般了，您还要打他？”她哭喊着，质问着。
皇上抬起的手颤抖着，下颌也微颤着，似乎在极力忍着。
李公公冲到皇上身边，于心不忍的望着夜爵：“皇上，您……”
“你到底想如何？”皇上怒问夜爵。
夜爵缓缓抬眼，看向皇上，视线微微偏移到流中郎将身上。
他紧皱眉头，欲言又止，夜爵唇角轻勾，他都这般了，这流中郎将再说处刑，便是他的不懂事了，皇上当然也会完全忽视他说的。
视线再次定在皇上身上，夜爵缓缓启口：“我不想姣姣死，不想她连一个公主的尊严都没有。”
重惩，便又是将她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四王爷这话说的，公主……”流中郎将准备促进处罚夜姣姣的事。
李公公却打断道：“皇上，公主就算真的买了药材，但其实也算不上害了京城，毕竟现在事情还没那么严重，公主也还不致死，要不等等情况，到时候按百姓伤亡程度来惩罚？”
“李公公此言差矣，现在伤亡不大不是为公主脱罪的理由，危害京城，危害到百姓生命，更有可能危害到皇宫的举动，是罪大恶极，应该处以死刑，
否则若是有人以后犯了滔天大罪，最后以伤亡并不严重来定罪，那么对他伤害过的人，或者有可能伤害到的人或事多么不公平？”流中郎将道。
“中郎将说的是，但公主毕竟不比其他人。”李公公接过话，暗暗给了中郎将一个白眼。
若是处死，那么麻烦会更大。
“皇上，要不先囚禁公主，再做计较？”他再次提议。
眼神从皇上身上停留到夜爵身上。
皇上也眯起眼睛，细细思量。
终还是点头：“那便过后再议，姣姣暂且囚禁公主阁，不许任何人探视靠近！”
“是。”李公公应声，夜爵也终于松了口气。
“回去将身子养好，朕不想再看见你这要死要活的样子！”皇上瞪了夜爵一眼，甩袖离开。
“四王爷快起来。”李公公帮着扶夜爵起来，小声劝道：“四王爷快些回去吧，若是再跪在这儿，皇上想必要压不住怒火的，到时候他若是做出什么，老奴实在没法儿呀。”
“多谢李公公。”夜爵目的已经达到，他点点头，身子晃悠着。
流中郎将面色不善的望着他。
“中郎将也先回去吧，找到的药材可交给太子殿下，方便救治百姓，至于公主，皇上圣瑜已下，中郎将与公主也无仇无怨，应该不会再纠结吧？”
“你是在说，若本将再提，便是与公主有仇怨，想私仇公报？”流中郎将怒问。
“这咱家可没说，咱家就不送你们，先去伺候皇上了。”李公公不多说，先行离开。
先前扶着陆凌函来的下人扶着夜爵，出宫。
夜爵跪了二十多个时辰，骨头早就僵麻，动弹起来骨头都在疼，他忍着疼痛，出了宫，万崇在宫外等着。
“王爷，快上马车。”万崇快步迎上，扶着夜爵上马车。
跟在万崇身后背着药箱的一个大夫也爬上去，为夜爵看膝盖上的伤。
“王爷，皇上打你了？”万崇望着夜爵脸上的巴掌印，眉头紧蹙着。“您好歹是王爷，是他的孩子，他怎么能……”
“呵。”夜爵冷冷低笑一声：“也不出奇意外。”
“王爷，我为您上药，您忍着点疼。”大夫从药箱里拿出药。
“为王妃也看看。”他握住陆凌函的手，虚弱望去：“疼吗？”
他磕在她身上那一下极重，想想都疼。
陆凌函抿嘴笑着，摇摇头：“不疼，还好王爷这次得偿所愿。”
“只是这得偿所愿的代价也不小啊。”万崇感叹。
马车驶动，陆凌函望着夜爵腿上跪出的伤，额头磕出的伤，心疼说出：“其实王爷想让皇上不杀公主，大可以不用这么伤害自己，公主是皇上血脉，他想来是不会杀她的。”
“不会吗？呵。”夜爵嗤笑一声，往后仰着，闭上眼睛：“我好累，先睡会儿，到了王府叫我。”
夜爵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脑袋里闪过的是从小到大遭遇的大大小小的刺杀。
还有被人暗中下的毒，导致他身子孱弱，被病痛缠身，生不如死！
他的好父皇，说好要派人去查，可是永远都是没下文。
他的好父皇，每次知道他受到伤害，那么心疼又对伤害他的人那么愤怒，可自从他离开皇宫去外面住，他对他可是不闻不问，也没亲自去看过他。
他的母妃身份特殊，听说在他还未出世前，他的外公也就是闽越国的皇帝，有与他的父亲笑谈，若是他的母亲生出了皇子，便让他母亲成为皇后，封他为太子。
而自那以后，他的母亲身子状况便不大好，甚至不知被谁下了毒，以至于他的出生也是很艰险。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母妃说过：“我们不争那些，若是争，想必没几年好活。”
他谨记母妃的话，可是从小到大，他活的也并不轻松呀。
他小时候不懂母妃的意思，可是大了以后，再看见父皇处置一些事情的时候，便渐渐明白了他父皇真正的脾性。
他的父皇，是最讨厌被人压着的，不喜欢有人压他一头，哪怕是名声高那么一点点。
他的父皇，心思缜密，并不像外人看到的一般，他的父皇一点也不优柔寡断，有些时候，杀人是不眨眼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的父皇，一点也不喜欢他，包括他那万众瞩目，在外人眼里很是受宠的妹妹夜姣姣。
因为他母亲是闽越国的公主，而他母亲的母亲又是别的国家的公主。
所以，闽越国皇上随口的一句话，或许便成了压迫。
他的父皇不会杀了他的妹妹吗？不一定。
他跪那么久，不是蠢，只是想传出去，让皇上知道，外人知道。
他确实是在逼他，逼他不能杀她的妹妹，今日的磕头，是给他台阶，当然，也是再次加强逼。
若是他执意要杀姣姣，那么，他的儿子夜爵，闽越国的后人，跪了二十多个时辰，又磕破了头，都没能救回自己的妹妹的事，便也会传出南夜国。
两个国家若是出手，南夜国定会覆灭。
皇上又怎会不懂呢？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论是夜爵还是夜姣姣，暂时都是不能有事的。
只是：“我那父皇想必恨透我了吧，毕竟，我这么逼他。”夜爵默默想着，唇边嘲讽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