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质问朕?”
“皇上恕罪,臣不敢!”
侍卫重重跪地,头埋到地上。
“臣只是将四王妃原话带到,四王妃说,她带证据来并不尴尬,刚巧显得合适。”
“你是四王妃的人?”
“臣不是,臣只听令于皇上。”
“那为何与朕辩这般多?”
皇上明显不悦。
但侍卫想想回去要面临的,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因为四王妃身子虚弱,看着毫无血色,她摇摇欲坠的站在臣面前,让臣来通报。
臣自知四王妃的情况,不宜见皇上,但……但她要跪在臣的面前,臣受不起啊。”
小产妇人,多数人家男子都会避着,妇人会好好待在家中养身子。
而陆凌函却前来要见皇上,大家都担心她冲撞到皇上,可她那样子,侍卫还是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来禀报了。
“皇上,四王妃说的也不无道理,她是陆家的人,哪有为别人脱罪都揽在陆家的道理?
虽然皇上不打算怪罪四王妃母家一脉,打算待找到证据,处置陆枝枝一脉,可四王妃若是顾及陆家,也不会出面。
她现在出面了,或许她只站在正义,不是为谁脱罪,而是真的拿到了证据。”李公公想到夜姣姣被囚禁公主阁会担惊受怕,会孤立无援痛苦不堪的模样,动了恻隐之心。
终究是公主,皇上再怎么大公无私,他们这些宫人还是得帮忙劝着,帮衬些。
“让她进吧,在殿外即可。”皇上眉心微蹙,却还是同意陆凌函进来了。
陆凌函被人扶着到了勤政殿外,她站到夜爵身边,缓缓跪下。
一直像个木头人一般跪着的夜爵终于有了动弹:“你来做什么?”
“万崇将证据给我,我来是最好的。”陆凌函看向下人,下人拿出水壶,她接过打开:“王爷,你已经二十多个时辰没喝水了,喝点。”
夜爵嘴唇干裂,他摇摇头,不肯喝。
他跪了二十多个时辰,不吃不喝,可皇上甚至不愿多与他说几句。
他跪在这里,也不是想苦肉计让皇上直接放了夜姣姣,只是想待真正证据来了之后,若是真证明夜姣姣犯下大罪,他希望他的苦能够让皇上起恻隐之心。
否则,这大罪姣姣定是难过。
“证据是真的还是……”他正准备多问,勤政殿大门再次打开。
他闭了嘴,眉心却微微拧着。
陆凌函高高举起手拜礼:“儿媳见过父皇。”埋下头的时候,她压低声音与夜爵说着:“王爷放心,是贤王妃特许的。”
她是明白的,夜爵没想去伪造证据,就是不想对不起姜素尘。
但他,又不想夜姣姣出事,只能用这最蠢笨的方式。
只要涉及姜素尘,他总是就没了法子。
皇上高高站在台阶之上,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慑不怒自放。
“你的证据是什么?”他出声。
陆凌函从袖中拿出一卷卷轴:“父皇,这便是证据。”
李公公下来取,又送了上去。
皇上瞳眸微微眯起,半晌方才出声:“你是说,她是去了赌馆?堂堂公主,怎会去赌馆?”
“回父皇,公主对一些新奇的事件充满好奇,方才会偷偷摸摸不想让人知道她去了何处,这是赌馆老板与当日见过公主的人的所述。”陆凌函道。
“一整日都在?”
“是。”
陆凌函并不知道夜姣姣是否去了赌馆,又是否整日都在。
万崇说是,便是。
“父皇,公主此次顽皮卷入是非,还请皇上轻饶。”陆凌函道。
皇上正在思考。
有人来报:“皇上,流中郎将求见。”
“传。”
流中郎将快速出现,禀报:“皇上,臣等在您赐给公主的宅子里发现了大量药材。”
众人震惊。
夜姣姣有公主府,只不过她一直没去住,却会有人一直打扫着。
京城大量药材被收购,而公主府却发现了大量药材,这其中联系,让人不禁寒颤。
“四王妃,你的证据?呵!”皇上冷笑,将证据扔了下去。
卷轴滚落一半,停了下来。
陆凌函身子发颤,头直接埋到了地上。
现在证明夜姣姣是去了哪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药材在她的公主府里。
“来人……”皇上震怒,准备处决。
将大量治疗疫病药材藏起来,那要祸害的可不止几个百姓,罪名也是难以饶恕的。
夜爵大喊出声:“父皇。”
他的声音干哑,听得人耳朵不太舒服。
“父皇,那座宅子姣姣一直没去住,她怎么可能……”夜爵要辩解。
流中郎将却打断了他的话:“是打扫公主府的下人告诉我们发现药材的,他们说,公主是会去那宅子里坐的,有时候一坐便是一整日。
四王爷便不要空口为公主辩解了,如今想想,陆家分支那姑娘哪有银子买得那么多药?连临城药材都给买光了以至于太医们无药下手。
如今想想,公主若是参与其中,便大有可能了,闽越国每年会单独送不少稀贵珍宝给她,皇上也经常会赏赐,再加上俸禄,公主买下京城能够治疗疫病的所有药材,
包括临城的药材,想想有何不可能?身为公主,危害百姓,不惜让京城处于危险境地,不处以死刑难以向百姓交代!”
“来人,将公主……”皇上要继续下处决。
夜爵却重重将头磕在大理石板上。
声音不大,他额头上的血,却让皇上止住了声音。
“父皇,请轻饶姣姣。”
“你在逼朕?”
“儿臣不敢,请父皇轻饶姣姣!”
他说着,又是重重一磕。
陆凌函在旁边听着,都浑身发软。
她哭着拉住:“王爷,不要这样,不要。”
她紧紧抱着,哭成个泪人。
李公公也抹着眼泪:“皇上。”
“李德胜,你也想劝朕?你应该明白,朕以民为本,朕……”
“可他们是您的孩子呀,四王爷也为了公主,在这外面跪了这么久,他受不住的啊。”
“父皇,请轻饶姣姣!”夜爵又要继续磕。
他没想为夜姣姣辩解,因为夜姣姣本就可能做出对姜素尘不利的事。
他只是想,以兄长身份,护住她,哪怕她是万恶,也尽自己的力,护着她。
陆凌函扑到夜爵身前,阻止了他,但自己骨头却疼的龇牙。
“皇上,王爷自小身子孱弱,如今又跪了二十多个时辰,他又这般大力伤自己,还请皇上……”
“是朕让他跪的吗?朕不见他便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可他呢?一直在逼朕!”
皇上怒吼着,他颈部青筋现出。
他极少在人前这般,他冲下台阶,失态的指着夜爵骂道:“你是想逼朕,想用死逼朕是不是?”
夜爵缓缓挺起腰板,将陆凌函放在腿上,他仰着头,无神的望着皇上。
“不是,我只是,在求皇上。”
他没说父皇二字。
他向来知道,他父皇骨子里泛着冷,血也是冷的。
只是平日里装得,让人以为他不管事,让人以为他是顺风而走的。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