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口需决断,夜啸进退实难。
若不是客栈人被灭口,城门目睹姜宣儿出城的人被灭口,那么,姜宣儿直接就被坐实。
哪里轮到现在,一句不曾出府,一句重病,便打乱了一切,与贤王妃众多认证相平衡?
“来人,传太医。”抉择之下,相比被人诟病,夜啸还是想赌一把,站在姜素尘这边。
“殿下!”
程林远呵声。
“殿下这是公然侮辱我们程家吗?”
定海侯横眉竖对:“殿下,人都已经这样了,入目可见,你不相信我们?”
“且慢。”
六王爷出声,叫住侍卫。
拉着夜啸到了一边。
“五哥,你怎可如此?你若是真让人去叫太医,那岂不是让外人觉得,你无脑站在贤王府那边?那样你还有什么英明神武的形象?”
六王爷之前还生份的叫着太子,现在却是直呼起了五哥。
“这一眼看去,人确实已经重病了,不用验证,还是说,你真想不考虑事实,站在贤王府那边?想让太医作假?你……”
“让太医来,只是想确切情况罢了,况且四哥亲眼所见……”
“确切情况用眼睛就可以看见了,你若真叫太医来,便是打了定海侯府的脸,就是在侮辱他们,怀疑他们弄虚作假。”六王爷不等夜啸多想,便以自己己见狂轰着。
“四哥身子孱弱,从小太医就说活不过多少年,虽苟延残喘到了现在,但是他身子骨那么弱,看错人也是正常。
况且,他若是被收买了呢?若是站在贤王府那边了呢?五哥你总不能不用耳朵去听程家说什么,不去看他们怎样了吧?如此,那你这个储君,得让多少人失望?”
夜啸明白,六王爷说这么多,便是想让他下结论。
六王爷和程家人是一伙的!
但现在,他竟感觉有些无力,无法直接痛快反驳。
二王爷也走了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太子,虽然你是太子,但你是我的弟弟。
你年岁浅了些,没什么经验,你现在不知道怎么做,二哥教你。”
他持着兄长身份,直接下决断,没给夜啸思考自断的时间。
“贤王府与定海侯府各词不同,其中真假难辨,此事过于复杂,便先搁浅,太子会派人去详细查探,待全部查清,再行处置。”二王爷道。
“二哥你……”夜啸隐隐生怒。
二王爷朝夜啸拱拱手:“是二哥逾矩了,但是,太子殿下还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吗?”
“五哥,二哥的处理是最好的法子了,难不成你真想得罪定海侯府?你真想为百姓所诟病?想让父皇好了以后也对你失望?”六王爷在夜啸耳边道。
夜啸紧紧攥着拳头,强忍着怒火。
是啊,他太稚嫩了,同之前在朝堂上指认贪污时一般,好深的无力感。
他被束缚着,必须思考着所有情况。
“搁浅?那就是不处置她了?”王太妃不满太子处理。
“不处置?好,好得很!那我亲自来处置!”长公主怒火冲冲,要冲上去暴揍姜宣儿。
程林远急呼:“拉住她!”
此时,程林远才不管什么尊卑,什么长公主。
他护在姜宣儿面前:“谁敢动她,我便与谁为敌!”
“放开长公主!”王太妃见长公主被多人攥住,怒火中烧,厉呵着,推攘着。
苍耳宋卿晚见状,怕有人伤及,也快些去帮忙。
祈儿小嘴咬的发白,眼睛瞪得干涩着疼。
“什么真假难辨,什么复杂?你们是想将这件事不了了之吧?你们是一伙的,对不对?”祈儿嘶吼着。
他觉得好不公,身份低一些,哪怕一点点,便好像没有说话的权利。
“不是不了了之,只是先放着,查清再说。”六王爷强调。
“先放着?呵,那要放到什么时候去?这么多人证,狗娃叔叔和宋姨身上都有伤,四王爷也愿意为我们作证,还有姜宣儿请的刺客,都可以作证,为何还算证据不确凿!”
那应该什么才算证据确凿?祈儿不明白。
“你们有证据,我们便没证据吗?”程林远冷笑,对着程家下人们道:“你们说说,宣儿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世子的宠妾这段时日重病,一直卧病在府,并未出门,并未做任何事。”侯府的下人们齐声道。
“这就是我们的证据。”程林远道。
夜啸迟迟不确下二王爷说的处置,六王爷又小声与他道:“五哥,你还不放话定住大家?贤王府如今算什么?定海侯府又算什么?你想得罪定海侯府吗?”
贤王府顶梁柱是残废,如今王妃出事也没来。
而定海侯府不一样,定海侯老当益壮,而程世子也青年得志。
权衡利弊,谁都会选择不得罪定海侯府。
“太子殿下!”祈儿大呼一声,希望夜啸能够清醒一些。
王太妃和宋卿晚扶着还挣扎的长公主,王太妃给长公主顺着气,怕长公主一个撑不过去便倒下。
宋卿晚算是看透,程家就是想耗着,拖着,等到他们大业成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殿下……”
她本想说,搁浅便搁浅吧。
反正他们也嘚瑟不了太久了。
夜啸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此案重大,事关贤王妃身死,贤王府世子被绑,马虎不得。
如二王爷所说,双方各执一词,且得好好审查,待证据全面,完全能够证实方可。”
程林远一脸嘚瑟的望着贤王府的人,眸底满是嘲讽的笑意,他赢了。
躺在床上的姜宣儿也抑制不住的兴奋,未免露馅,咳了好几声。
祈儿等人很难接受,但夜啸的话,还没说完。
“但按照我南夜国律法,有人状告,若能提供证据,被告着且先受罚三十大板,方才能够翻供,本宫评判,贤王妃提供证据比定海侯府更加全面。
有百姓可作证,有当事刺客可作证,便先暴打程侍妾五十大板,之后再做评判。”
夜啸的话,让人的心一上一下的。
程林远脸色铁青:“殿下,宣儿病成这样,如何受罚?何况我们也是提供证据了的!”
“本宫说了,贤王府提供的更全面,而你们只是程府的人提供,何况,这是律法。”
“可是宣儿重病,你这不是让她死吗?”
“这是律法!”
“太子殿下,我严重怀疑你处置不公,我要求上述!”程林远暴怒。
“父皇重病卧床,朝堂之事本宫全权处理,不服?那你便与她一起受罚?”夜啸问。
尽管姜素尘已经死了,但姜素尘帮他的太多了,这一点点的公道,他得为她留着。
“五哥,这实在太不……”六王爷试图求情。
这样的律法,在民间实施的多,但在皇室在朝堂极少实施。
这样的律法之前还想过废除,但还没实施,可若是要实施也是合法的。
“你是太子还是本宫是太子?”夜啸怼道。
六王爷哑口,看向二王爷。
二王爷悄悄眯起了眼睛,打量着夜啸。
似乎不明白,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坚定?夜啸一向是优柔寡断或是心软的。
程林远自知压不过太子,普通跪地,求情道:“殿下,我不该与您顶嘴,不该质疑您的处决,但是,宣儿这身子骨真的承受不住啊,请殿下开恩。”
“请殿下开恩。”定海侯府下人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