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杨梓墨的存在,他才有了变成更好的人的信念,才有了挨过漫漫长夜的勇气。
但要命的是,周文谦只是个孩子,无法一直靠着一盏不属于他的遥远的点点光亮来斩钉截铁的推拒现实的温暖。
是啊,遥远的灯塔罢了。杨梓墨这个人啊,远得要命。
他来到C市后,陆易的工作十分忙碌,除了起初周文谦刚搬进的短暂陪伴,此后很少一直陪在他身边。
每当午夜梦回偶尔醒来时陆易的书房仍旧灯火通明,他偷偷的从门缝里瞧着那个白日里似乎充满力量、无所不能强大令人安心又平和温柔男生。
因为工作忙,那个男人的眼下都乌青的。
他仔细细的看着那些文件和报表,神色庄重也或忧心。认真非常,就像平日注视他一样。
但,只要陆易有空,都会陪伴周文谦用过晚餐,直到看着周文谦去睡甚至等他睡着了才去工作。
这期间陆易会弹一弹琴,用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好看的手摁在琴键上,眼带笑意的问他弹的可还中听。
他望着陆易闪着希翼窝满柔情的眼睛,几乎要说出来,他并不迷恋弹琴,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他。
他心心念念的只是那个叫杨梓墨的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够多看他一眼。
男人给他准备的牛奶是恰到好处的温热甘甜,甚至,他坚持每晚都给周文谦讲故事。
他讲短篇小说,讲民间故事,读爱情诗,他喜欢念雪莱的诗集,也偏爱那些缠绵悱恻黏黏糊糊的十四行诗。
男人还索性给周文谦读童话,都不是小王子那样的,是真正意义的彩色的,幼齿的,学前读本。
他要很竭力才能扼住自己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听陆易变着声调读那些故事。
周文谦说到底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平常也爱读书没错,但他读的都是些大部头小说或是那些征战沙场的战地诗。
又不是是哄小孩子,说是追忆童年,也太勉强些?周文谦实在是不懂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得爱到什么程度才索性卸下所有防备,变成一个顽童。
可他不知道,这些都是陆易从乔楚生那里学到的。
他不断的思念那些赖在杨梓墨身边,杨梓墨看案底查资料,他翻小说不知不觉度过一下午时光却一点也不觉空虚与尴尬的日子。
他看来,陆易有些过于优柔絮叨,太重感情了,他又不是女生,哪来的这么多期期艾艾,哪来的“悔教夫婿觅封侯”?
男人就该走四方闯天下,像梓墨哥那样。
不过好在,杨梓墨终于要回来了。他的梓墨哥要回来看他了。
他只是简单的“我将于晚上九点降落机场。”寥寥数语就抵得过陆易这些日子的全部温柔。
如满天的星辰哗啦一声系数落在心坎上,如大雁北归回故乡。
他的归宿,他的向往,他的月亮。
纵使有如太阳热烈明亮的人,他也恋慕着天空皎洁的月。
“阿易哥。”小兔子有些支支吾吾唯唯诺诺,“那个……我可以用一下你的车吗?”
“当然。”陆易摸摸小兔子的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自己提要求。
男人想了想,低低的问:“我能问问。你是要去做什么吗?”
小兔子理亏的挠挠头:“那个……就是,我一个朋友今晚上九点要回来了。我想去接他。”
“这样啊。”陆易在五分钟之前收到了信息,杨梓墨今晚的飞机到C市。
小孩就是小孩,根本不听杨梓墨的话,忙不迭的凑上去想要看他。
于是陆易装作一副很理解周文谦的模样:“嗨,去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的车你随便开,我拿一辆suv给你开好不好?舒服,空间大,还可以帮忙放行李的。”
“嗯嗯。”那孩子用力的点点头。
“要不,到时候,我叫司机送你吧。”
“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你了。”周文谦倒是真心怕给陆易添麻烦。
可陆易一挑眉,轻轻的说着甜腻话:“你记着,不管怎样,你在我这的分量都是不变的,我把你捧在手上的态度也始终不变。”
“好。”周文谦闷闷的应了。他已不知道该怎样还陆易,但他又是清楚的知道,他与陆易,绝无可能。
夜幕降临。九点,C市机场。
他想起那天回C市时,站在机场中央在人群中一眼就被瞧见的杨梓墨。
他和杨梓墨。总是一个接,一个等。
很少同行。
今天的航班是少见的准时。
九点零三分。杨梓墨出现在人群中。
这是他认识杨梓墨的第三年。和当初一样,自己总是有着在人群中,一眼将杨梓墨认出的本事。
不同的是,来到C市这段时日,自己可能无意中受了陆易的影响。变得更加沉稳。
但在杨梓墨面前,他永远天真肆意。
“梓墨哥!”周文谦使劲的踮起脚向他朝思暮想的人挥挥手。
“嗯。”杨梓墨顺着熟悉的声音看过来,就看到小兔子条顺挺拔,乖乖的等着自己。
不禁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起了一场海啸。
又硬生生的克制住想要跑过去将小兔子拥入怀中的冲动。
皱着眉:“你怎么来了。”
小兔子毫不在意的欢欢喜喜奔向他:“因为想见你,一刻也等不了。”
“作为一个‘潜伏’的小秘书,”杨梓墨不自觉的软了语气,“我们的必修训练是什么。”
“忍耐,机敏,随机应变。”
男人忍不住无奈的低笑:“你能不能忍耐一下。”
小兔子也垂着眼娇娇的笑:“梓墨哥,你知道我很废的。”
男人听了这话,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妥协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不是来接我的吗?那就走吧,送我回去,然后你就回家?行吗。”
小兔子顿了一下,扯扯杨梓墨的袖子,抬头看着他,艰难的笑笑。
他的眼里闪着期翼的光:“梓墨哥,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推给别人了。”
“我不是……”杨梓墨刚要开口说什么,机场里传来一阵躁动惊呼夹杂着几声枪声。
“你待在这,别怕,我得去看看。”一片混乱中男人急急的嘱咐他。
只见两个持枪的男人慌里慌张的恰巧奔着他俩的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