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空气中总会透露出一种温和与微微湿润的感觉,但吹起的风中还是会带着一丝冬季寒冷最后的倔强。
自从前阵子滑雪时意外伤到了脚腕,在的父母等家人夸张的过度保护下已经在自家老宅修养了快一个月。
阮萤被憋的无聊到快发疯了,虽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阮萤这人就是闲不住。
那日刚下过雨,他吃了下午茶后就随意在家闲逛,因为实在闲的发慌,看到庭院后方角落中的废弃老仓库,就决定去翻一翻,整理一下。
美名其曰为整理,实则是想淘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满足一下这阵子被憋坏的好奇心。
这个老仓库颇有历史,可谓是一同见证了他们阮家从古至今的兴衰沉浮,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该仓库已被废弃。
阮萤从小就发现,仓库虽从不上锁,但似乎谁也不会主动进去,更别提整理了,所以腐朽灰尘暂且不说,物品更是杂乱无章随意的摆放。
他大致看了一圈,随手拨弄几个物件,一个在角落中,被众多物件压在底下的不起眼的破旧香囊吸引了他的注意。
破旧的外表展现出它存在的年头之久,但做工的精细诉说着它的非同寻常,尤其是上面用红色光泽丝线刺绣勾勒出的红色花纹,让向来识货的阮萤也感到稀奇。
“虽被磨损到看不清这究竟是什么花,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被做成这个模样的香囊,真是有趣。”
下一秒,阮萤就摸出香囊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好奇心本来就强的他想都没想就快速打开了香囊。
一个不规则形状的纸团?
阮萤继续摊开纸团,他发现里面包裹着一个不规则的好像是绿色玻璃般的半透明碎片,而被摊开的纸上写着他看不明白的花纹。
“这绿色碎片是何物?纸上这花纹怎么看都像是文字。”
阮萤思考着,用手直接拿起了绿色碎片。
就在他触碰到碎片的一瞬间,那碎片就洒出细碎金光而消失了。
一切发生的很快,阮萤惊讶的怔住了,他难以置信,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因长时间休养而憋出了幻觉?
这不可能。
阮萤短暂思考了一下,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个香囊古怪非常,于是他决定有机会把这香囊拿给自己的好友、也是自己在大学的同事、精通七门外语的民俗学教授兼人气小说家的闫桑冉看个究竟。
阮萤出了仓库就回到了庭院。
庭院的整体风格与设计完全是按照阮萤的审美与喜好重新建造的,大到整体设计,小到雕塑与桌椅,都是出自世界知名设计师和艺术家之手。
且不说其中球形玻璃温室的璀璨非常,外面被细心呵护修养的奇珍异草更为比比皆是,花草种类高达百种,但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这百种中唯独没有较为常见的观赏植物白玉兰。
虽说阮萤从不喜参加什么比赛与评选,但他家的庭院早已多年登上世界庭院花园排名的前十位。
正所谓,春季能赏到百花争艳,满目不尽的美丽芬芳,夏季能望向多彩多姿的绚烂与夺目,金秋能发现视觉与嗅觉双重的感官绝妙体验,冬时能寻到极彩与洁白之色巧妙融合的风貌与意蕴,这样四时轮转皆繁华,无衰无败,不尽不缺,让人不乏有种时光不逝,浮华不去的悠哉之感。
庭院里散发着雨后独有的新鲜味道,阮萤俯下身,伸手拈起缓慢爬行于湿润泥土表面的蜗牛,用着似是满意的目光欣赏着它。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阿萤!”
阮萤听后微微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容颜,一点清晰泪痣之上的是深邃的美目,小麦色的皮肤在室外自然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莹润有光泽,气质体态上却是彰显出一种温文尔雅的内敛气息,宛若能完美融入到和煦微风中一般。
阮萤见来者是闫桑冉,便微笑道:“桑冉,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调研如何,可有收获?”
闫桑冉微微颔首回应道:“嗯,因是乡下,暴雨缘故,虽耽搁了些,但总归是有所收获。”
阮萤听后微微点头,随即又将目光放回了手中的蜗牛身上,只见他慢慢伸手将蜗牛举高,一直举到在视觉上与太阳重叠的高度,望着蜗牛的同时,细小不易察觉的微笑展现在他的脸上。
在日光的爱抚下,阮萤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灵动的五官带着自信高傲的浅笑。
亦在这一瞬间,与阮萤从小到大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浮现在闫桑冉脑海中,让闫桑冉感到很是欣喜与温暖,但很快,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很快恢复了与往常一样的模样,对阮萤道:“他人看到如此行为的你,或许会觉得你在观察这小小蜗牛的行为,或许只有我才知道,你实际感兴趣而关注的是这只蜗牛的黄金分割吧。”
阮萤听后笑了一声,将蜗牛放回地面,起身转头对闫桑冉道:“没错,这次你又猜对了,不愧是和我从幼儿园起就熟识的闫桑冉,与他人不同,依旧是如此敏锐与通透,看来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你能琢磨到我的所思所想。”
闫桑冉回道:“记得幼儿园时,你那小脑袋里异想天开的想法就颇多,话说,咱俩认识的契机还是你第一天来幼儿园时因为头朝下倒着滑滑梯而把额头磕了两个大包的事呢。”
说到这里,闫桑冉笑了,眼神中充满怀念的温和,接着道:“直到现在,你也依旧没变。”
闫桑冉说着,视线滑向向阮萤的脚腕。
阮萤笑着道:“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不过,说到你的话,明明在我面前的你会这样温和微笑,但在他人面前你却总是一副疏离的高冷模样,这让暗地里喜欢你的那些女孩子多焦急且多心碎啊。”
闫桑冉听后只是笑而不语。
阮萤道:“今天你过来是为了探望我?”
闫桑冉点头,随后将手中的物品递给阮萤道:“这是那边当地人自己制作的一种游戏物件,类似于九连环,我想你应该感兴趣。”
阮萤接过后道:“谢谢,益智类小游戏可是很值得玩一玩的,也就只有你能知道我这只金丝雀在笼子里待的有多无聊了,真想即刻回到实验室,毕竟还有好几个项目等着我推进呢。”
闫桑冉眨了眨眼,对阮萤道:“那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其实,我方才已经拜访过了阮叔和阮姨,从明天开始,他们就不强制你休养了,只要你自身觉得脚腕没问题了,你大可恢复正常工作。”
“真的,他俩真这么说了?”阮萤略感惊讶道。
“嗯,只是他们还说,不要再做一些破天荒的事,毕竟安全最重要。”闫桑冉补充道。
“我知道了。”阮萤爽快道。
闫桑冉看了阮萤一眼,接着道:“知道不代表答应,我说的对吧,阿萤?”
阮萤笑了一声后道:“果然你最了解我,放心,我会注意的。”
然后,阮萤将仓库里的那个破旧香囊递给闫桑冉道:“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这是什么香囊,可有古怪?”
闫桑冉接过,当他看到香囊上面的红色花纹时明显一愣,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他问阮萤道:“你打开过这个香囊?”
阮萤点头。
于是闫桑冉也打开了香囊。
“里面除了这张纸,可还有其他?”闫桑冉问道。
“这……若我没看错的话,本来这张有不明文字的纸是包着一个不规则绿色半透明碎片来着,但……”阮萤道。
“为何说是‘没看错的话’ ?”闫桑冉问道。
阮萤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当我拿起那碎片,它就突然消失了,加上这看不懂的奇特文字,所以我才来请教你。”
闫桑冉凝视着手中的香囊与纸上文字,表情变得些微复杂,虽然他极力忍耐,但敏锐的阮萤还是捕捉到了他脸上那其中一抹神情,那一闪而过的厌恶与愤恨。
但很快,闫桑冉再度恢复以往神情,将纸装回香囊,故作轻松般对阮萤道:“这香囊来自一个遥远地方的习俗,那里的人们有着一个信仰,传说是将这上面的文字写在特定的纸上放入香囊里,携带的人就会得到神明庇佑,心碎所愿……这也不过是人们对平安幸福与万事如意的一种祈愿与寄托罢了,至于你说的那个消失的绿色碎片,我想可能是类似于干冰的某种物质。”
阮萤若有所思道:“嗯,关于你说的这点,我也考虑到了,如若是升华现象,也算合理。”
闫桑冉接着道:“不瞒你说,我作为民俗学教授,对这个香囊也挺感兴趣,不知可否先暂存我这里?”
阮萤道:“若你感兴趣,尽管拿去,对于我来说,若是解开了谜底,弄清了这东西的‘真相’,它于我也就没什么用了。”
阮萤看了一下天色,然后接着道:“走吧,如果接下来没什么事,晚餐就在我这里吃吧,有你最爱喝的哈密瓜果汁。”
闫桑冉道:“好,除了哈密瓜汁以外,有酒吗?”
阮萤脚步一顿,眉头微皱,对闫桑冉道:“有,但你不能喝,你不是答应千十那孩子戒酒吗,不信守与可爱孩子的承诺可不是闫教授的行事风格哦。”
事实上,阮萤怕的是闫桑冉酒后性格的突变,以他的话来说,酒后闫桑冉可是麻烦的很,实属一言难尽。
闫桑冉无奈,却也笑道:“好,那今晚就哈密瓜汁管够吧。”
随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畅快交谈声,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庭院里。
第二日,恢复正常工作的阮萤就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