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渭水长流(下)
槐里凤鸣2025-06-02 12:562,120

   门 "吱呀" 推开,张建军端着两杯茶进来,茶香混着沼气的淡淡臭味,与 1983 年那个夏夜一模一样。"还记得吗?" 他指着墙角的旧书桌,"你在这里给虎娃补数学,王强躲在门口偷学,最后把农机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拍在你面前,说 ' 姐,俺考上了 '。"

   李红梅笑了,想起王强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她送的野菊花标本,还有他偷偷塞进她搪瓷缸的水果糖。那些青春里的懵懂与坚守,在岁月里酿成了最醇厚的酒。"你说," 她望向窗外原来导流坝方向,灯光映在渭河里,像撒了一把星星,"当年的我们,真的改变了这片土地吗?"

   张建军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与她的紧紧相贴:"你看妞妞他们,把沼气技术带到非洲;虎娃的儿子在搞智慧农业,给麦子都装上传感器;就连赵大叔的孙子,都在研究如何让老水车与太阳能结合。我们种下的,从来不是麦子或树苗,而是敢想敢干的种子。这里不能长住,就今天临时住一晚,让你稍解一下情绪,早点睡吧”

    

   渭河滩的精神丰碑

   第二天清晨,李红梅站在渭河滩,看着王小花的团队给候鸟安装追踪器。远处的光伏板在晨雾中泛着蓝光,与当年的竹笼坝形成奇妙的呼应。妞妞跑过来,手里捧着个陶罐,罐口用红绸封着:"李奶奶,这是我妈让埋的,说等我长大了打开。"

   陶罐里装着 1974 年的麦种、1983 年的蚜茧蜂标本、2000 年的无人机零件,还有张字条,上面是王小花的字迹:"致未来的龙旺人 —— 这里的每一粒麦子,每一道水渠,都是前人用青春筑成的丰碑。请带着他们的勇气,继续向前。"

   李红梅望向原来导流坝那个方向,看见张建军正和年轻人讨论生态护岸方案,虎娃推着赵老汉在看新修的文化墙,上面绘着三代知青的故事:1970 年代,知青们扛着竹笼修坝,口号震天;1980 年代,科技兴农,沼气池点亮乡村;2010 年代,无人机在麦田上空盘旋,智慧农业让土地焕发生机。

   渭河水在晨光中流淌,带走了岁月的泥沙,却留下了永不褪色的精神。李红梅知道,属于他们的时代早已落幕,但龙旺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就像眼前的渭河,无论流经多少岁月,始终奔腾向前,滋养着土地,孕育着希望。

    

   庆典上的时光胶囊

   秋分那天,龙旺公社举行 "振兴农业三十周年庆典"。龙旺镇的广场上,老中青三代人聚在一起,彩旗飘扬,锣鼓喧天。李红梅和张建军坐在前排,看着王小花的团队展示最新的农业科技成果:智能灌溉系统自动给麦田浇水,无人机编队在天空拼出 "龙旺腾飞" 的字样,沼气发电装置为整个广场供电。

   "下面,有请初代知青代表李红梅同志讲话!"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李红梅走上台,看着台下的人群:赵老汉的曾孙在玩当年的开山锤模型,虎娃的孙子操作着机器人给麦苗施肥,王强的孙女穿着印有 "龙旺科技" 的卫衣,正在直播庆典。

   "四十六年前,我们带着 ' 扎根农村 ' 的信念来到这里,"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时的我们,以为要改天换地,后来才明白是这片地改变了我们。" 她举起当年的搪瓷缸,"这缸上的 ' 根' 字,不仅是扎根农村,更是扎根希望,扎根奋斗。我们这代人,把青春埋进了这片土地,却也在这片土地里种下了梦想的种子。"

   台下掌声雷动,王小花抱着女儿妞妞上台,将一束麦穗献给李红梅。麦穗上系着红绸,和 1974 年大坝合龙时的一模一样。妞妞踮脚亲了亲李红梅的脸颊:"李奶奶,我长大了也要当农业科学家,像您和妈妈一样!"

   庆典结束后,众人将时光胶囊埋在老槐树下,里面有各年代的物件:1974 年的修坝图纸、1983 年的沼气灯、2000 年的智能手机、2010 年的无人机芯片,还有李红梅的字条:"致未来的你 —— 无论何时,记得渭河的水为何流淌,记得土地的馈赠从何而来。当你享用这片土地的丰收时,请不要忘记,每一道水渠都流淌着前人的热血,每一粒粮食都凝结着理想的光芒。"

    

   渭水之畔的永恒守望。

   暮色降临,李红梅和张建军来到渭河滩。夕阳给导流坝镀上金边,远处的麦田翻涌着金色的波浪,像一片燃烧的海洋。张建军指着河面上的倒影:"你看,还是当年的我们……

   是的,千百年来的渭河,向东流淌从不停歇,治渭防洪已变成了引水造田,就像这一代又一代人的奋斗,在时光中完美融合。李红梅想起王强的话,想起王小花的实验室,想起虎娃的农机厂,突然懂得,所谓传承,从来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像渭河的水,带着前人的温度,奔向新的远方。

   "该回去了。" 张建军轻声说。两人转身走向村庄,身后的渭河水依然滔滔东流,带着麦香,带着心的温热,带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梦想。路边的老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那些关于青春、理想、坚守的故事。

   李红梅知道,无论未来如何,龙旺人都会像守护渭河一样,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永不褪色的奋斗精神。那些在坝头挥洒的汗水,在麦田里度过的日夜,在科技站熬白的双鬓,都已化作渭河的浪花,永远奔腾在岁月的长河里。

   夜风送来远处的秦腔,那熟悉的旋律穿过四十年的时光,依然激昂。李红梅望着河面上闪烁的星光,突然明白,他们这代人早已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成为渭河的一部分,成为龙旺的一部分。而属于他们的传奇,正如这永不干涸的河水,将在岁月的长河里,永远闪耀着光芒。

   终章在渭河的涛声中落幕,而龙旺的故事,正如那不断奔涌的河水,带着新的希望,继续流向更加广阔的天地。在这片充满希望的田野上,新的麦苗正在破土,新的梦想正在发芽,而那面曾经褪色的 "人定胜天" 标语,早已在时光中升华为永恒的精神图腾,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龙旺人,在广阔天地间,续写新的辉煌。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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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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