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猫着腰躲在车后,身边是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桑达。
“怎么办?”桑达抱着枪颤声问着,牙关咯吱作响。远处几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劫匪,显然已经让他方寸大乱。
李翰没有说话,他心里快速分析着。
没有闻到汽油味,就不会发生爆炸,运钞车附近暂时安全。
对方有五个人,两把手枪,三把AK47。
自己一方只有两个人,两支枪。
每支枪五枚子弹,一发空包弹,四发霰弹,而霰弹不足以致命。
近距离开火,把子弹瞬间打光,有机会翻盘,但也可能送命。
跑,可能来得及。但这就意味着,要抛弃车里的两名同事。对方如果不想留活口展开追杀的话,他和桑达活下来的机会渺茫不说,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耻辱地丢掉工作。
所以,只能反击,搏一线生机。
“副队,上实弹,瞄准打!”李翰心中有了定计后,伸手拍了下桑达的肩膀。
桑达身子一震。
“好,干他娘的!”李翰的镇定不仅让他还了魂,还让他记起了自己是副队长,心中顿时腾起了一股拼命的勇气。在此时丢掉两个受伤的手下跑路,就如同在战场上丢掉战友,这种事,哪怕是在死亡阴影笼罩下,他也干不出来啊。
两支枪管从车顶伸出,悄然瞄向了远处,两道目光,死死锁住了五名大汉。
李翰默默估算着距离。
“打!”在敌人进入霰弹杀伤威力最大的区域后,他嘴里发出一声轻吼,猛地扣动了扳机。
“呯——”
“呯——”
桑达也果断开火。
两声沉闷的枪响过后,远处枪声大作,子弹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狂风暴雨般地朝着运钞车倾泻而至。
李翰如遭雷击,面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来不及说什么,一把将桑达按倒在地,躲过了对方的弹雨洗礼。
桑达的身子瑟瑟发抖。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弹壳,神情像见了鬼一样。
“空包弹!怎么会这样!”他喃喃低语,快要哭出声了。
李翰沉默无语。
霰弹变成了空包弹,只能说明一件事,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动手前提前调包了他们的弹药。
他和桑达现在彻底陷入了绝境。
“怎么办?”桑达有气无力地问道。
李翰丢掉手里的枪,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在他血淋淋的额头上抹了一把。
“装死,会不?”他冲桑达笑了笑,用手指蘸起掌上的鲜血,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的笑容,邪气凛然,他的眼中,杀气腾腾,而他在脸上涂出的一道道血痕,更是妖艳无比。
桑达看着眼前陌生可怕的李翰,安静地躺了下去,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的车祸,疯狂的劫匪,诡异的空包弹,像恶魔一样狞笑的李翰——这世界疯了吗?
李翰趴在地上,朝车头方向匍匐了两米,从地上摸了块金属片捏在手中,侧身躺着,安静地等待着。
五名劫匪很快围住了运钞车。
“妈的,这疯狗撞这么狠!老子要的是钱,不是人命!”看着运钞车车身上触目惊心的破损,一名大汉低声恼怒地骂道。
“快去看看有没有死人!”他挥了挥手里的枪,有些烦躁地下了命令。抢劫运钞车罪虽然重,但只要过程中没出人命,那被抓后就罪不至死。
他一声令下,四人飞快地跑了过来。一人跑向车尾,一人跑向车头,两人跑向了车门。
“车里两个,还有气。”
“这边有一个,活的。”
“这里也有一……啊——”最后一个声音刚响起,就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检查车尾的武装份子遭到了袭击。
就在他发现地上躺有一个人,正想上前看看死活时,地上的人突然动了。
那人手猛地一扬,一块锋利的金属碎片破空而至,准确地射中了劫匪的咽喉。
“呯!”惨叫声后,便是一声清脆的枪声。
李翰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濒死的劫匪身后,一手夹着他的脖子,一手夺过他的手枪,便朝着车门前满脸惊愕的一名劫匪开了火。
劫匪应声倒下,胸口血涌如泉。
五个人一个照面死了两个,李翰血腥的反击让还活着三名劫匪顿时慌了神。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运钞车的押运员在发现枪支不管用后,还有胆子发动反击,而且还来这么一个可怕的杀神。
枪声再度响起,三人齐齐开火还击。
夺枪在手后的李翰,心神大定,在身前肉盾的保护下,飞快地挪到了车后,冷静地开枪还击。
和三名劫匪相比,他的枪法显然更为精准,手中枪只是偶尔开火,竟然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很快又伤了一人。
李翰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桑达在车上已经发出求援信息,他要节约子弹守住运钞车等待支援。
三名劫匪很快也明白了他的想法,陷入了进退两难中。攻吧,对方枪法很准出手狠毒,没准还要死人,搞不好三人都会交待在这里。不攻吧,就得眼挣挣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这份憋屈令人吐血。
时间,在双方的僵持和不断交火中一点点流逝。
当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时,三名劫匪终于慌了神,一边开火一边朝着骄车跑去。
在一通猛烈的扫射后,三人钻进车里,脚下抹油溜走了。
望着远去的轿车,李翰绷紧的神经一下松驰,疲惫感和无力感袭来,让他整个人委顿于地,望着身边的尸体发起了呆。
血腥的味道飘来,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茫然而又空洞。
他丢掉手中的枪,捂住了自己的头,不停地晃着,嘴里发出一阵压抑而又痛苦的嘶吼。
“李翰,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桑达跌跌撞撞地扑了上来,疯狂地晃着他的肩膀大声问道。
“别晃了,快救人——”李翰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笑着说道。
两人合力班吉从车中抬了出来。阿杜伤得重,李翰不敢动他,只是取出急救箱简单地为他止了下血。
“李翰,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看着麻利地替班吉处理伤口的李翰,桑达一脸唏嘘地问道。这哪里是个什么新人啊,这分明就他么是个战场上下来的杀神,他心中叹道。
李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因为他也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