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早晨。
阳光穿过树梢和半掩的窗帘投进卧室,洒下了许多斑驳的光影。
床上的李翰睁开了眼。
他没有急着起身。他的目光掠过床头柜上的结婚照后便飘向了窗外,享受着清晨独有的温馨和宁静。
片刻后,他习惯性地扭头看向了枕畔。
妻子舒洛还在熟睡,精美如玉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娇憨的甜蜜。
和过去无数个早上一样,李翰深情地看着她,然后凑上前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下,起身下床。
“注意安全。我等你回家。”舒洛醒了。目光仍有些迷离的她,像猫一样倦着身子,慵懒地叮嘱道。
“你再睡会儿。”李翰穿好制服,走到床边替她掖好被子,俯身看着她温柔地说道。
一双雪白的胳膊攀上了他的脖子,甜蜜的吻不期而至,缠绵而又深情。
“回来收拾你。”李翰有些狼狈地挣脱,气恼地说道。
“等你哟!”回应他的,是一双亮闪闪的眸子和如花的笑靥。
曼城。唐人街耀华路。
一辆运钞车驰出大城银行总部,朝着最近的营业点驰去。
李翰坐在车内,抱着防暴枪侧身盯着窗外。他是雄鹰安保公司的一名押运人员,大城银行则是公司最大的客户。
他和几名同事每天的任务就是在早上把钱箱从大城银行里提出来运到各个营业点,在下班后把钱箱从各个营业点送回总部。
对李翰来说,这不是一份理想的工作。
车祸受伤后,原来的工作干不下去了,但生活还要继续,于是他伤愈后在妻子的鼓励下,选择了这份薪水相对较低但干起来也比较轻松的工作。
目前看来,一切都还好。工作强度不大,虽有危险但遇上的概率极小。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是每次摸到枪,李翰心中都会咯噔下。
不过,在押运队副队长桑达看来,这根本不是问题,普通人刚接触到枪械时都会紧张,训练些时候自然就好了。
“副队,好像有尾巴。”瞟了几次后视镜后,驾驶员阿杜皱眉道。他是退役老兵,心理素质很好,发现意外情况表现得很冷静。
“嗯。我看到了,在西三街咬上我们的。”桑达沉稳点头,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每天拉着钞票满城跑,不遇上点事也说不过去。”
亲手击伤两名歹徒并成功保住运钞车,是桑达平凡人生里最值得骄傲的事,所以他不仅不怕,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
不过,桑达心里很清楚,出现这种意外的概率实在微乎其微。在繁华市区冒着巨大危险公然抢劫一辆运钞车,成本实在太高,有这实力不如去抢银行更痛快。
所以,对方只要不傻,都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心里也没那个尾巴当回事。
“李翰,班吉,注意警戒!”他还是下了命令。两个新手都需要锻炼,眼前就是好机会,得让他们紧张下。
李翰握着枪,汗水湿透了掌心。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额头的血管一跳一跳的,有些骇人。
“别怕,唬人呢。副队就喜欢这样。”见李翰脸色难看,班吉冲他眨了眨眼,笑着低语道。
李翰点了点头。
他无法告诉班吉,他紧张不是因为可能有危险,而是因为手里的枪。手一握紧,冰凉的金属质感如锋利的刀片一样刺进了他的心里,捅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有些东西就突然涌了出来,让他不寒而栗。
桑达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后视镜。
尾巴不徐不急地跟着,没有超车没有逼近,在车流中一点都不显眼。但从西三街到这里足有五公里,它一直跟着,多少有些不正常。
它到底想干什么?桑达很困惑。
十字路口,红灯闪烁。运钞车停了下来,尾巴也停了。
桑达冲阿杜打了个眼色。
阿杜踩下油门,发动机一阵轰鸣。
“5……4……3……2……1……”
绿灯一亮,运钞车便呼啸着冲了出去。
“现在你跟不跟呢?”桑达盯着后视镜,得意地笑了。
他的笑容很快凝固。眼角余光里,一辆皮卡突然从右侧路口飞驰而出。
“砰!”
一声巨响,漫天烟尘。
闯过红灯的皮卡,像一颗炮弹一样击在了运钞车的中部。在刺耳的摩擦声,运钞车飞出十余米后,侧翻在地。
车内,一遍狼藉,鲜血溅得到处都是,不知道究竟是谁的。
车内,李翰第一个清醒过来。他飞快地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在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一抓起地上的枪,伸手摸向了班吉的脖子。
撞击发生的瞬间,他作出了敏锐的反应:一手死死抓住防撞把手,一手挡在额前,整个人像虾一样蜷了起来。这个动作有效保护了他,让他只受了点轻微的擦伤。
“还活着!”感觉到班吉的脉搏跳动,李翰心神大定,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阿杜!”前排,传来了一声怒吼。
满脸是血的桑达,抓着驾驶员阿杜的胳膊用力晃着。阿杜没有反应,他的脑袋耷拉在车窗边,车窗上全是血。
李翰没有说话,脑中心念电转。
一路跟踪的尾巴、突如其来的撞车,不可思议的劫案已经在眼前发生了。
逼停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歹徒们就该动手洗劫了吧?那一撞如此狠辣,对方想来不会留下活口。
得拼命了!
“班吉!”桑达抬手擦了擦眼睛,又唤了一声。
“李翰!”他颤声大叫,没有听到班吉的回答,桑达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和恐惧中。
“我在!”李翰飞快地回道。
桑达闻声精神大振,惊喜地扭头望向了他。
“检查阿杜的脉搏!”李翰吩咐道。
桑达急忙把手伸到了阿杜的鼻子前。
“还有气!”他惊喜地说道。
李翰心头一松:“班吉也活着。拿上枪,我们先出去!”
呯地一声响,李翰一脚揣开了车门,提着枪爬了出去。
桑达急忙推开车门,挣扎着往外钻。
一辆黑色的骄车,停在运钞车不远处。五个身着沙漠迷彩的大汉下了车后,抱着枪朝着运钞车快步跑了过来。
看到侧翻的车内有人爬出来,冲在最前面的人一人抬起枪就是一通扫射。
“呯呯呯——”清脆地枪声响起,四下里一片尖叫声,行人和车辆急忙闪躲,十字路口顿时变得空旷无比。
“完了……”枪声,让刚刚爬出车门的桑达全身发软,连躲的力气都没了。
一道身影从后方扑来,将他扑倒在车上,然后抱着他几个翻滚到了车顶一侧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