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如何?”回到办公室,桑达迎上来,关切地问道。
“不好。”李翰摇了摇头,歉然道,“老板让我当队长,把你的位置给挤掉了!”
布兰特宣布由他担任押运队队长职务时,他没拒绝,因为他很清楚,在昨日那一战过后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这个队长了。但队长这位置,桑达是一直惦记着,如果没意外的话也该是他的。
“这话说哪儿去了!”桑达一脸惭愧地说道,“昨天那种光景,别说当队长,就是当个副队长,我都觉得自己不够格啊!”
“武装劫匪,押运队可不会经常遇到。”李翰想起布兰特的话,轻叹道。
“是啊,到现在我都还像在梦里!可是咱们遇上了,就得认倒霉啊。”桑达苦笑,“比起那两个躺在医院的小子,我够幸运了。这都是托你的福,所以呢,你安心干,只要不是打打杀杀要命的活,我都替你担着!”
“那就多谢了!”李翰点头,朝他伸出了手。
“该说谢谢的是我。”桑达紧握着他的手,有些歉然地说道,“年纪大了,拖家带口的,没了拼命的勇气,你要原谅我。”
“我理解。”李翰点头。他想起了舒洛。昨天,在选择拼命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只有她,只有一个信念:她在家里等着他,他必须回去,谁也别想留下他。
接下来的一天里,李翰在桑达的陪同下,开始熟悉押运队的事务,然后又一起到医院探视了两位伤员。驾驶员阿杜,轻微脑震荡加一些擦伤,不算很严重,只需要静养些时候。押运员班吉肩膀骨折了,虽然不算严重,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两人得知公司会重奖他们这个押运小组后,都兴奋异常,对李翰更是千恩万谢。在得知他升任队长后,完全忽略了副队长桑达的感受,马屁拍得震天响。
李翰实在受不了,只好拉着桑达落荒而逃。
“一起吃晚饭?”来到停车场,桑达打量着四周,随口问道。
李翰摇头:“改天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好好回家养着,我还指着你干活呢!”
“而且家里还有人等?”桑达打趣道。
“那当然!”李翰骄傲地说着,眉间眼眸中尽是柔情与甜蜜。
男人理想中的妻子,就是那个离开她后,就时时刻刻盼着回到她身边的女人。得妻如舒洛,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李翰打开车门,刚刚启动车,桑达的脸出现在了车窗边上。
“那个失踪的枪械管理员是个老人,也是布兰特的人,你自己当心。”他压低声音,在李翰耳边低语了一句,便匆匆离去。
内鬼是布兰特的人?李翰心中凛然……难道说,是布兰特自导自演了这场运钞车劫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神情凝重的李翰,缓缓升起了车窗。
事情如果真是布兰特策划的,自己应该是坏了他的事,他应该恼羞成怒才对。可是他今天见到自己时,心情挺好的,不仅升了自己的职,还提醒他这场劫案不同寻常……
天色渐暗。
李翰望着远方,觉得一张巨大的黑幕正朝着他的头上落下来。
西林路。
诊所内,汉克医生皱眉看着监控器上的数据,又翻了翻手里的病历,有些苦恼摇了摇头。
“李,可以让你的大脑暂时休息下吗?”他转身,冲着床上李翰说说。
“医生,你觉得一个人类被捆成八爪鱼后,还能放松得了吗?”李翰瞅了瞅身上连接的各种管子,苦笑着问道。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你的手术应该是很成功的。但记忆的恢复是一个艰难而又漫长的过程,你越心急越影响你的恢复速度。所以,你要努力保持一种放松的精神状态,这对你接下来的康复很有帮助。”汉克医生走到床前,很认真地说道。
“汉克,我一直被噩梦折磨,没办法放松。”李翰有些沮丧地说道。手术苏醒后,除了舒洛在身边可能会让他感受到片刻的轻松和安宁,其余大多数时候,他仿佛都活在一个不真实的梦境里。
梦境深处,总有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他,让他心痛莫名,总有一声枪响,让他惊魂不安。
“什么梦?”汉克诧异地问道。
“一个重复了无数次的梦。”李翰回道。
“重复了无数次?”汉克的脸上突然有了喜色,“什么样的梦?可以告诉我吗?”
李翰犹豫了。
“我是个医生。”汉克神情肃穆地说道,“我对病人的情况掌握得越清楚,才能更好地展开治疗。李,请相信我的职业操守,我会替你保密的。”
李翰点了点头。是的,他是个失忆的病人。他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解开盘桓在心中的一个个迷团,除了相信自己的医生,别无选择。而汉克医生的口碑,一直都不错。
“梦里,我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他回忆着梦里的每一个细节,缓缓讲诉了起来。
汉克医生听完后,陷入了沉思中。
良久,他抬头看着李翰,眼神显得有些揪结。
“怎么了,汉克医生?”李翰皱眉问道。
汉克站起身,在病床边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定,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他的奇怪反应,让李翰忍不住追问:“到底怎么了?”
“李,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带给你一些困扰。但作为你的医生,我必须告诉你这些。”汉克看着他,神情凝重地说道。
“嗯。我的生活已经不能再糟糕了,没事的。”李翰苦笑着,示意他有话直说。
“李,你有没有想一种可能。那可能不是梦,而是你残留的记忆。”汉克叹道,“很多失去记忆的病人,在大脑的记忆区里依然会保留一些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记忆片断。这种情况在医学上很常见,而这些记忆片断就像一把钥匙,最终会打开记忆的大门。”
“你的意思是,那些都是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而不是一场梦?”李翰刷地坐了身来,瞪大了眼睛。
“不一定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也可能是你亲眼看到的,给你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汉克急忙上前,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眼神笃定地说道。
那双血红眼睛到底是谁的?为何我看着会心痛?那声枪响,又意味着什么?李翰的心,因为汉克的一番话,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