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夏荷死了。
被人扔到青楼里,不知道被糟践了几天才死。
我们见到她的尸首,是她娘带着尸体,来将军府要银钱。
我和春桃扒在门口,亲眼看着嬷嬷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了她娘。
她娘不可置信的接过,用牙咬了又咬,最后兴高采烈地卷着夏荷的尸体走了。
十两银子。
原来我们的贱命,就只值十两银子。
我想起刚认识夏荷的时候,府上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贱籍,嫡姐又看不上我,都以欺负我为乐,独独夏荷第一个给我撑腰。
她卷起袖子大骂:「贱蹄子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后来我跟着她学会撒泼,骂街。
日子确实好过多了。
现在的她浑身青紫,死相凄惨。
晚上,我跪在地上偷偷烧纸。
「云歌……」魏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一下猜到了大半。
夏荷毕竟是将军的人,没有将军的授意,谁敢这样糟践她?
我将一打纸钱扔进火里,「夏荷,我给你多烧点,下辈子……别为钱卖身了。」
魏迟一边讲一边盯着我,生怕我伤心想不开。
原来是言玉知道了将军宠幸夏荷的事,被将军找到时,正在借酒消愁。
「我不想再看见她。」言玉哭道。
当夜将军下令,将夏荷打发给青楼。
而他,抱得美人归。
早已将那个一夜春宵的夏荷抛之脑后。
我还听说,言玉穿着奇装异服依偎在将军怀里,问:「在你心里,是你夫人美,还是我更美?」
将军轻哧一声:「家里那个古板无趣,每日只会吟诗作对,枯燥至极!」
言玉醉酒,旁若无人的吻上将军的唇。
将军还说:「她在床第间就像死鱼一般无趣。」
我恨得咬牙切齿。
「云歌,我不忍再看你为人掣肘,你出府吧。」魏迟目光灼灼,满眼心疼。
我低声:「可我娘和我现在还是贱籍,赵主母说,嫡姐平安生产,才会还我们清白……」
因着贱籍,我便和我娘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活了十几年。
摆脱贱籍是我娘的心愿。
「我不在乎。」魏迟走近一步:「我将宅院卖掉,我们南下,在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见我还在犹豫,魏迟一字一句:「我喜欢的从来是你云歌,什么贱籍我不会在乎。
我会将你娘亲偷偷接出来,从今往后,我一定将她当作我的亲娘对待。」
我的眼泪瞬间流出。
所有人都嘲笑我娘下贱,是妓子。
就连我爹都以让妓子有孕为最大耻辱。
如今有人说他什么都不在乎。
沉默良久,我说:「好」。
我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准备向嫡姐告别。
却听说,将军准备立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为平妻。
这对世家出身的嫡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嫡姐传来消息,说有要事相商。
我和魏迟告别,要他明日在东门等我。
却不想,这竟是我和魏迟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