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珠迟疑道:“王爷,这样不妥吧。”
她虽在闺阁,却仍听到京城中一直有云王和云王妃的感情深厚的传言。
方才在太后面前,这位云王也对她避之如蛇蝎。
根本就不是太后同她所说的那样,云王妃病重,云王想要另寻一位合适的继室。
孟明珠在见到云王的俊美面容时升起的那丝隐秘的心思,也在云王的隔阂疏离之中渐渐歇了下去。
萧洛云见她犹豫,知晓她应当是在乎二人的名声是否会受损。
他的视线往四周瞧了瞧,瞥见几位不知从哪座宫院走来的宫女。
“既然孟姑娘觉得不太方便,那还请孟姑娘稍等本王片刻。”
萧洛云站起身,快步朝着那几名宫女走去。
孟明珠瞧着他离开的身影,眸中的神色从方才的无措缓缓变得坚定。
这位云王,似乎比她想的更通人情些。
不多时,萧洛云手里托着一块帕子走了回来。
帕子上,盛着几块冰。
“本王同那几位宫女借了些冰,可以敷在脚踝处,帮忙止一下疼。”萧洛云蹲下身子,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孟明珠的婢女。
孟明珠赶忙拱手道:“多谢云王殿下。”
婢女动作娴熟,很快就用帕子包裹住冰块,在孟明珠的脚踝上轻轻滚动,随后将帕子系在了孟明珠的脚踝处。
“云王殿下,太后的事情要紧,还请殿下先前往画阁,臣女随后就到。”孟明珠惦念着太后的嘱托,焦急道。
萧洛云轻轻摇头:“孟姑娘还看不出来吗?太后的意思哪里是想作画,不过是为了让你我二人独处片刻罢了。”
被他直白的说出太后的意图,孟明珠羞涩地垂下头:“臣女知晓云王殿下对臣女并无情意,臣女也无意破坏云王和云王妃的感情。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云王殿下见谅。”
萧洛云见她目光坦然,不由高看了孟明珠几分。
他先前以为孟明珠同那些想要趋炎附势的女子一样,所以才会对太后大献殷勤,让太后动了给他找侧室的念头。
因此对孟明珠的感官很差。
没成想孟明珠如此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表明了她对自己没有任何想法。
萧洛云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怪罪她:“是本王要替太后向你赔罪。太后关心则乱,病急乱投医,还望孟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孟明珠轻笑道:“云王殿下倒是与臣女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脚踝,确定痛感消失了大半后,让婢女搀扶自己站起身。
“既然殿下已经与臣女说开,那臣女就先一步回太后身边了。想必太后见你我二人分开行动,便知晓是为何了。”
孟明珠福身行了个礼,不等萧洛云说什么,便施施然扭过身,沿着来时路走了回去。
望着孟明珠傲然挺直的脊梁,萧洛云收起面上的笑意,默不作声地走到孟明珠跌倒的地方。
见四下无人,他俯下身,从地上的石砖缝里,捡起一小块尖型的鹅卵石。
将石子收在袖中,萧洛云便加快脚步,朝着画阁的方向快步行去。
画阁位于皇宫的东南侧,在御花园引出的湖水的另一侧。
从画阁上向下看,湖水及周遭的美景皆可收入眼底。
萧洛云无心欣赏如画美景,他沿着路径直走入画阁之中。
“云王殿下,哪阵风将您吹来了?”立在画阁门口的小太监认出了萧洛云,赶忙迎上前,满脸堆笑。
萧洛云有些惊讶地挑眉。
别说他恢复神智以后极少入宫,就算是在装傻的时日里,可从来没有见到过画阁的人,也没有在画阁留下画作。
他们怎么就能认出自己就是云王?
似是看出了萧洛云的惊讶,小太监笑道:“云王殿下要来的消息,太后娘娘一早就通知了画阁。现在画阁里的人,谁人不认识云王殿下?”
萧洛云面上平静地点了点头。
心里却叹了口气。
他本想借着为太后画像的由头来画阁翻看一下那位洛姓女子的画像。
现在,怕是只要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就会惊动幕后之人吧。
萧洛云的思虑在短短几息之间就变了几翻。
面上却询问道:“那太后可曾说过,她偏好哪位画师?”
小太监一边将萧洛云引入画阁中,一边细细思索道:“太后偏爱喜庆丰腴的格调,因此,对李画师更为偏爱一些。”
“那这位李画师,今日可在画阁?”
“李画师今日一大早便外出取景去了,当下并不在画阁。不过他今日去的地方不远,奴才现在就派人去叫他,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将他叫回来。”小太监恭敬回道。
他随即伸手招来一位画童,吩咐道:“快去东湖,将李画师叫回来,就说太后有请。”
画童连连点头:“是,奴才这就去。”
小太监又转向萧洛云道:“云王殿下不妨稍坐片刻,或是看看画阁内的其他画师画作。奴才这就为您泡茶。”
萧洛云有意支开这位小太监,闻言点头道:“那就劳烦你了。”
小太监受宠若惊:“云王殿下当真是折煞奴才了。”
被收入画阁中的画师并不少,但实际呆在画阁中的画师,却只有几位。
更多的是穿行其间,忙着帮忙或者整理东西的小画童。
萧洛云在目送小太监离去后,好奇地在画阁的第一层逛了逛。
画阁的第一层多是些书案,上面堆积着各色各样的纸张,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占据了两面墙的木架。
上面放着分门别类的各色染料,数量之多之杂,让人眼花缭乱。
在木架的最上层,则放置着不少造型奇特的摆件。
估计是用来练习画作或是某些画师的奇巧构思。
萧洛云没有惊动那些伏案专心作画的画师,脚步轻巧地绕过众人,找到了前往上一层的楼梯。
画阁的二层,这摆满了木架。
每一个木架上,都详细的表明了年月和朝代,可供人极快的找到相应的画作。
二层的人不多,只有不时上来拿取或安置新画作的几位书童。
萧洛云状似无意地在木架前移动,眼神却始终留意着标记着朝代的字样。
在最靠近内侧的一处木架前,他终于找到了先帝的年号。
先帝那一层的木架上,堆放了许多画作,萧洛云依照画轴尾端的标记,仔细地一个一个看过去。
却没有发现一个画轴上带有“洛”字。
难道,那位洛姓宫妃,没有在画阁留下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