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面前坍塌殿宇的宫墙时,长公主就认出了这座宫殿。
“想尽法子让本宫到这里来,若不是什么要紧事,你是知道本宫的。”
长公主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语气冰冷。
她甚至没有回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你发现了?”
霍长山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长公主冷笑道:“这么会装神弄鬼,除了你,还能有谁?”
霍长山像是听不出长公主语气里的嘲讽,他上前几步,在长公主身旁站定,略带欣赏的看着面前的废宫。
“既然你认出了这里,想必也知道我想要干什么。”
长公主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本宫怎么能知道你想干什么,本宫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霍长山不答话,伸手摸向立在前面的廊柱。
“有事快说,本宫还要去见太后。”长公主最烦他这种神神叨叨,故作神秘的模样,不耐烦道。
霍长山不紧不慢地收回手,看着手心内沾染的灰尘:“着什么急,太后已经歇下了,不会见你的。”
长公主瞬间明白过来,先前婢女传给她的太后口谕,其实是霍长山的吩咐。
“你的手倒是伸的够长。”长公主眸色发冷。
霍长山像是应了她的夸赞,轻笑道:“多谢夸奖。”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有事快说。来这里,是你发现了什么吗?”
霍长山不答她的疑问,反而问道:“我记得洛妃死的时候,你还在冷宫里。”
长公主嘴角压低,语气冰冷:“陈年旧事,何须再提?”
“她死之后,你突然从冷宫里出来,一下跃为先帝最宠爱的公主。”霍长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接着缓缓道。
长公主极力压着心里的不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这些陈年旧事,不是已经说好了让它们烂到心里吗?怎么,你想反悔?”
霍长山摇摇头,伸手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洛妃死前,留下了一些东西,我至今没有找到。”霍长山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后跨过门槛,走进宫殿内。
长公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拧眉提着灯笼跟在他身后,也踏进门内。
宫殿内空空如也,仅剩的一张木桌也断掉了一条桌腿,地上散落的茶盏碎片上都笼罩着厚厚的尘土。
显然,自从洛妃死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来过。
“她死了之后,这处宫殿也早就被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要是能留下来什么东西,早就被人发现了,还能等到这么多年后,被你知晓?”
长公主嗤之以鼻。
她从先前就对霍长山执着有些不屑,觉得这人的脑子指定有点毛病。
霍长山并不把她的奚落当一回事,他熟练地避过地上的东西,往里面走了走。
“可是你要怎么解释先帝的事情?”霍长山用火折子点亮放在桌上的一方灯盏。
宫殿内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长公主也看清了宫殿内的陈设。
比她先前所见的更为破烂,到处都是厚厚的尘土和蛛网。
看霍长山熟悉的模样,显然是没少来过这里。
“那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长公主踮起脚尖,避开一只死老鼠,往稍显干净的空地处站了站。
霍长山背着手,站在最里面的床榻前,仰头看着墙壁。
他没有说话。
长公主见他站在那里不动,又凭借光亮隐约瞧见墙上挂着什么东西。
她也跟着来到霍长山身后,看清了墙上挂着的东西。
是一副画像。
饶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长公主仍旧一眼认出了墙上的人是谁。
“洛妃?她的画像怎么还在这里?”长公主疑惑道,“她的东西,不是都已经被先帝下令烧毁了吗?”
霍长山轻笑一声:“话虽如此,但宫内却是还保留着一些洛妃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这些是先帝留下来的?”长公主思索道,“难道说,先帝对她还有些感情?”
“可是既然他对洛妃有情,为何还要这么做?”
先帝那样的人物,长公主怎么想也不会觉得他会做这样的事情。
当年洛妃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一时之间,宫内没有人再敢在先帝面前提起一句,就连任何可以激发联想的词句物件,都没有人敢说。
无人敢承受先帝的雷霆之怒。
洛妃的东西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宫人清理干净。
现在这样,反倒让长公主有些疑惑起来。
霍长山抬起手,轻轻按在画像左下角的印章上。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张画像,是先帝亲手为洛妃画的。”
长公主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先帝的墨宝都在画阁内安放着,就算是练笔也都有记录。怎么会有画像挂在这里?”
霍长山挑眉,用一种难言的眼神看了长公主一眼。
也是,史官也不是时刻都跟在先帝身边的。
若是先帝想,自然有法子躲过所有人,为洛妃画一幅肖像。
长公主转移话题:“那这副画像挂在这里,是为了供给先帝聊表思念?”
“先帝生前,从未踏足过这里。”
出乎长公主的意料,霍长山否定道。
“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长公主不免有些气馁,她自幼在宫中长大,自诩对宫内诸事了如指掌。
但为何她知道的,还不如霍长山多?
霍长山淡淡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
“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想让我知道什么?”长公主的视线在洛妃的画像上粗粗扫过,神色中有些不耐烦。
霍长山抬起手,一把掀开画像:“我是想让你来看看这个。”
画像之下,是一块颜色很新的宫墙。
似乎是因为上面覆盖着画像,宫墙并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落色,保持着当年的鲜艳颜色。
长公主没有瞧出什么蹊跷,静静等待霍长山的动作。
只见霍长山屈起手指,轻轻在先前印章的地方扣了几下。
长公主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视线紧紧盯着霍长山手指敲动的位置。
只听墙内传出几声闷响,又似有齿轮转动的咔嚓响声。
二人右手边的墙壁处,突然向两边裂开。
堆积在两侧的尘土,随着墙壁的开裂落在地上,飞扬起大片灰尘。
长公主掩住口鼻,使劲在眼前挥了挥。
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道半人长,足够塞进一个三寸宽箱子的缝隙。
霍长山用火折子照亮,隐约照出了缝隙最内侧,安放着一口小小的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