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逸云这个猜测,江德海一惊,随即皱眉道:“云王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逸云划过一丝凌厉:“说不定,他是知道了些什么,来提点朕呢。”
江德海更是不着头脑:“这……奴才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
萧逸云摇摇头,做出一副疲惫的模样揉了揉额角:“是朕胡思乱想罢了。这段时日朝堂不安分,朕难免多想了些。”
江德海劝道:“云王殿下同陛下一母同胞,定会站在陛下这边。陛下神思忧虑,可要用些安神香?”
“不用那些东西,朕喝几口醒神茶就好。”萧逸云放下手,强打起精神,展开了面前的奏折。
江德海低低应了声,赶紧上前替萧逸云泡了壶醒神茶。
御书房中常备着几样提神醒脑的茶叶,却少见香料。
江德海一边沏茶,一边心酸的看着勤勉的萧逸云。
他比任何人都知晓,为何当今圣上从不使用香料。
先帝便是被香料和仙丹掏空了身子,最后更是因为有毒的香料殡天。
这给当时尚且年轻的圣上留下了极深的创伤。
他在圣上年幼时便一直跟随身侧,这辈子没有子孙福气,便将圣上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
江德海在泡好的醒神茶中多放了些糖。
圣上喜甜,平日里克己复礼,不允许做出一点有违形象的事情。
今日或许是累极,在接过江德海泡好的茶后,紧皱的眉头松开了片刻。
“你这手茶,泡的越来越好了。”
萧逸云夸赞道。
江德海谦虚道:“是圣上不嫌弃奴才罢了。”
“朕想起一件事,太后宫内走水的原因可查清楚了?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纵火?”萧逸云放下茶盏。
江德海回道:“已经查过了,是意外。”
“那云王妃是怎么回事?”萧逸云拧眉,“朕听说,她坠下去的时候,发现推她的侍卫和太后宫中的一个小太监的脸,一模一样?”
江德海道:“太后将那些人都召集道宫中,亲自查了一遍,并没有云王妃口中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兴许是云王妃一时情急,眼花看错了。”
萧逸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前朝乱,后宫也跟着不安生。让他们都长长眼,提高警惕,要是发现可疑情况立刻告诉朕。”
“是。”江德海恭敬应道。
另一边,本应下朝回府的张太傅却让马车拐了个弯,再次来到外室的院子。
今日没有听到外室的哭喊,也没听到聪儿的叫唤,让张太傅十分疑惑。
“他们出门了?”张太傅问管家。
管家摇摇头,脸上带了丝笑意:“夫人不让老奴说,老爷进去就知道了。”
“一个两个的,都瞒着我。”张太傅点了点管家,笑骂道,“你这刁奴。”
管家浅笑催促道:“老爷还是快些进去看看吧。”
张太傅脚步加快:“我倒要看看,你们葫芦里藏的什么药。”
“爹!你怎么才来!”
张太傅刚进门,就听到张小公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张太傅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呆愣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聪儿,你能说话了?”
张小公子翻了个白眼:“爹你说什么呢!我一直都能说话啊!”
张太傅赶紧上前几步,来到张小公子的床榻前:“我的儿,你怎么起身了!”
“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不看着点,聪儿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让他坐着!”
张太傅埋怨坐在一旁的外室。
外室却一脸笑意:“老爷,别担心,妾身一直看着聪儿呢。”
她又转头看向张小公子,嗔怪道:“聪儿你也是的,只顾着和你爹斗嘴,还不快些让你爹爹看看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张小公子把袖口一撸,露出胳膊让张太傅看:“喏,爹,你看,我的伤快好了!”
张太傅看着张小公子身上的伤口,目瞪口呆道:“我记得聪儿身上的伤口都是些刻骨深的伤,这才过了几日,怎么就变的这么浅了?”
“不止呢,爹,你看我的腿!”张小公子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自己受伤的腿。
他的两条腿,都被云安郡主硬生生打断,即使有医师及时为他接上了骨,也不能像现在一样动弹。
张太傅赶紧让他放下来:“快躺好,别动了。再移了位可怎么办?”
张小公子用力踢了两下脚:“爹,你看,一点事都没有,好了!”
张太傅狐疑道:“真好了?不是骗爹爹开心的?”
“真好了!被神医治好的!”张小公子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地,“不信我现在就下来给你走几圈。”
“好好好,爹爹信了,你快躺下。还没好全呢,千万别乱动了。”张太傅生怕他又折腾坏了身子,赶忙劝道。
等到张小公子终于安生下来,张太傅这才有机会问道:“怎么回事?聪儿怎么好的这么快?是哪里来的神医治好的?”
外室笑着道:“是长公主为云安郡主赔罪请来的神医。一开始妾身还老大不乐意,没成想,那位神医真有些本事。”
听到长公主的名号,张太傅冷哼一声:“她的女儿伤了人,可不就要赔礼道歉?这也值得你感谢?”
外室知道他脾气倔说话硬,也不生气:“妾身知道,妾身可还记得云安郡主是如何仗势欺人的这笔账呢。不过是聪儿痊愈的这般快,妾身高兴罢了。”
张太傅捋捋胡子:“不过这件事,确实是聪儿有错在先。聪儿,你也要替人写封帖子递去,道个歉。”
“道歉?我才不要!都是那个郡马的错!”张小公子听到他爹让他给沈檐道歉,顿时不乐意道,“要不是他横插一脚,我能对他出手?”
“你啊!意气用事!”张太傅气得拽下两根胡子,“要不是你忍不住,还用得着今日这一招?”
张小公子耍赖:“我不管,我才不会给他道歉!门都没有!”
外室偏向张小公子,劝道:“老爷,他们将聪儿伤的这么重,聪儿心里对他们不满也是情有可原。”
张太傅叹了口气:“你们啊,真是来和我讨债的。”
却不再提让张小公子道歉的事情。
张小公子一听这话,就知道张太傅不让他去道歉了,他兴奋道:“我就知道爹爹和娘亲最疼我了!我一定好好孝顺爹爹和娘亲!”
“油嘴滑舌,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吧。”张太傅笑着道。
屋内其乐融融,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
屋外的一处房顶上,却有一人攥紧掌心,眼睛通红。
“张大公子,可听清了?”
说话之人,正是萧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