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的人害怕那种杀伐之气,乐凝妙身上浓重的杀气比之水幽痕虽然是不及,但仍然深深地骇到了他。将杀伐看的像是吃饭睡觉一样简单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而是上位者。
“十天……”他弱弱地说了一句,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是屠宰场里待宰的羔羊。
乐凝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放下波斯猫,端起桌上的茶杯,用茶杯盖撇开浮上的茶叶,从容地喝着茶。
“七天……”水岐南快要哭出来了,这事儿若是没办好,水幽痕即使不弄死他,也会剥了他一层皮。
“三天,”乐凝妙放下茶杯,坐正身子,垂下睫毛,眼中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至于过程,我一概不问。”
波斯猫不甘寂寞地再一次爬上了她的腿,乐凝妙摸着它猫,对视着它宝石一样的美丽眼睛:“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白雪,你说对不对?”
她怀中的蓝草泪流满面,它这么一只尊贵的狐狸,居然是“草”,那么一只血统低贱的杂种猫,居然是“雪”,云泥之别,莫过于此。
遇人不淑啊!
乐凝妙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示水岐南可以不择手段了。事实上,水岐南也有不折手段的想法,毕竟这种事若是不是用特殊的办法,还真是办不成。
水岐南一脸郁卒地退了下去,乐凝妙对威廉说道:“三天后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这三天你可以放松一下,你一个想要多少钱的工钱?”
威廉想了半天,才脱口而出道:“二两银子。”
“你只要这么点儿?”乐凝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可知道,神火枪这东西可是用于战场上的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从西洋流入东倪国的神火枪在市面上有市无价,如今东倪国政局不稳,不少人想大发国难财,纵然你提出的工钱在高,也有人愿意聘请你。”
“乐姑娘,”威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在你手下做工,你给我包吃包住,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再说了,除了吃住之外,我其实用不着花什么钱,本来我想说我不要工钱的,但是我知道我要是这么说,你肯定不会同意,那么久二两银子吧。”
“好吧。”见威廉执意如此,乐凝妙点了点头,心中对威廉升起了淡淡的钦佩,世人都说海外蛮人不通教化,依她看来,威廉为人耿直、勤勤恳恳,倒是比俗世中相互算计的众人都真诚的多。
三天后,水岐南果然给威廉弄到了制作神火枪的大量原料,但是他要求乐凝妙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水幽痕,不然他就死定了。
乐凝妙点头欣然同意了,心中暗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要知道水岐南这人虽然胆小怕死,但是胆小之人自有他的好处,他们行事处处谨慎小心,不会轻易给人落下把柄。且胆小之人被*急了,更容易不按牌理出牌,反而叫摸不清他的套路。
水岐南真的很怕水幽痕,这些年他一直藏拙,就是知道他斗不过水幽痕,既然斗不过,不如不争,给自己留一条小命。
若是水幽痕知道他在短短的三天内就弄到了这么多制造火神枪的原料,定会像一条毒蛇一样盯紧他,或者直接一刀杀了他永绝后患。
威廉信誓旦旦的对乐凝妙说,他一定兢兢业业地工作,不辜负她对他的厚望。
乐凝妙笑了笑,其实她当初答应给他一份工作,不过是起了同病相怜之心,她个人对神火枪并不是特别感兴趣。神火枪是用来打仗的,对她而言没有多大的用,而且前几日听归雁说这神火枪是个多敏感的东西,她也不太愿意沾腥。
反正这材料什么的都准备好了,那就做一批神火枪吧,就算不能卖给东方璟,自己留着装备乐氏药堂或雷动门的武装势力也是好的。
将他们安排到水上楼之后,水幽痕已经好几天没有来过了,以为他还在别院的温香软玉中沉迷着,乐凝妙也乐得清静,一天到晚除了与小月切磋武技,便是呆在二楼的房间中钻研毒药。
夜色清幽,一阵凉风拂过,窗外的落花撒了进来,乐凝妙穿着薄薄的春衫坐在床边逗弄着波斯猫。窗外点着蓝色的灯笼,在这样的灯光中,一切都显得无比静谧。
月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约黄昏。
突然,本来在吃着鸡腿的蓝草跳到她的肩膀上,蓝色的耳朵抖了抖,眼睛突然变得有些湿润和伤感,犹豫地看了看乐凝妙,跳下她的肩膀朝外面蹬着小短腿飞快的跑了出去。
“蓝草,你要去哪里?”乐凝妙急忙扔下波斯猫,跟着它往外面跑。
苹果大小的蓝草非常灵活,乐凝妙一时间根本抓不住。
小月闻声跟了出来,乐凝妙急忙说道:“我没事,你去睡吧,我把它抓回来就好了。”
一路跟着它跑到外面,乐凝妙气喘吁吁,似乎为了不让她抓住,蓝草不走大道,一个劲儿地往葳蕤的花草中钻,蓝色的身子一会儿隐没在茂密的花木中,一会儿暴露在花草的空隙里。
追的乐凝妙也是一身狼狈,浑身都沾上了草叶,头发也乱糟糟的。
自从小月解决掉水上楼外的三个梼杌探之后,乐凝妙就没再易容,她一点都不喜欢在自己的脸上贴东西,哪怕那东西轻薄如若无物。
此刻的她却暗暗后悔,因为她脸上有不少地方被树枝给刮伤了。乐凝妙在心中不停的骂着蓝草,想着要如何跟它算总账,面上却丝毫不敢大意,若是蓝草不小心被哪个不长眼的当成硕鼠给一刀砍死了,她哭诉都无门。
从水上楼到大宅走路只需要半柱香的时辰,在蓝草的乱窜之下,乐凝妙跑都跑了半柱香。
蓝草停在蛟珠楼的大门口,朝她抖了抖耳朵,不再乱跑,乐凝妙冲上前,正想狠狠地骂它一顿,然而就在他看到门外大街上上马车的那个人的背影的时候,她像是被一道雷劈了一般,僵立在那儿,脑中一片空白。
那人身穿银白色的衣服,柔顺的青丝垂在宽大的背上,仅仅是一个背影,却显得那么的气宇徐昂,带着尊贵的王者之气。
夜风从宽阔的街道上吹来,一棵高大的玉兰花树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随风飘来几片花瓣,落在那人的肩头。两旁的灯笼随着夜风轻轻摆动,光影不定,幽幽的红色光芒映照在青石板街道上。
闹市区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买年货的顾客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热切讨论声……混合在一切的声音使得整个世界那么真实,可是他的背影在这万千的人群中却显得那么虚幻。
乐凝妙伸出手,明明隔着几十个人,却仿佛触摸到了他温暖宽厚的背,一颗心喜悦、酸涩、惊惶……泪水带着人生八味,酸、甜、苦、辣、咸、腥、涩、冲一齐涌上心头,化作无言的泪水模糊她的视线,滚出她的眼光。
在浮动的夜风中,那眼泪变作冰凉,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像是心被生生挖空一块,乐凝妙惊慌地浑身颤抖不已,那身子被夜风吹得冰凉,摇摇欲坠,她一边哭着一边推开拥挤的人潮,朝那人消失的方向飞快的跑了过去。
跑的急了,被人群绊倒,膝盖出血,她像是毫无痛觉一般,爬起来接着跑,她努力地跑着、跑着,可是那拥挤的人潮像是千山万水一般将她与他隔开,她急切,她惶恐,可是人群是那么的冰冷,她被这个热闹的世界孤立了,举步维艰。
她无望地跑了整整一个小时,明明那个马车早就消失,她还是不死心的一条条街道地跑着,汗水与泪水混合在一起,她浑身的衣衫都湿透了,她的咽喉与她的心一样痛。
那颗心的抽痛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她对端木神泽的爱,那不死的爱。不愿意去回忆不代表已经忘记,此刻那深藏心中的伤终于在她的逃避中化脓腐烂,痛的她浑身颤抖,痛得她痛不欲生。
端木神泽……
端木神泽……
端木神泽……
……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念叨着他的名字,身体的疼痛那么深切地提醒着她,他在她心中扎下的根,到底有多深。
端木神泽,你到底在哪里?端木神泽,你到底有没有死?端木神泽,我不相信刚刚那是我的幻觉,我求求你出来好不好?出来看我一眼,哪怕只有一眼,我就是下一刻死了,也无所谓了。
端木神泽……
端木神泽……
端木神泽……
……
为何要遗弃我一个人在这样的世界?说好的在一起呢?说好的一辈子呢?月桂山我们矢志不渝的承诺呢?
你是不是全部都忘了?否则为什么就这么离我而去?端木神泽,我求求你出来看我一眼。
我不想这样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你,我不想这样只有在梦里才能触摸你的身体,这般的凄凉,这般的无望,你不是说你也爱我的吗?你怎么舍得?
乐凝妙的泪水像是怎么也无法断绝一般,不停地流着,跑的浑身脱力了,她倒在冰凉的石板地上,任那地板的凉意侵入她的身心,阻挡不住一点疼痛。
夜色已深,街道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最后一道商铺的大门也被关上,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世界就此离她而去,只剩下散发着红光的幽幽的灯笼,那红色如同血色一般,铺满她的生命,经久不息。
她睁开眼睛看着天上明媚的星光和残缺的下弦月,不停地哭着,哭的浑身颤抖,哭的喘不上气,可是那哭泣却不能排解她心中半分的悲伤,那种空洞洞的感觉让她觉得这一刻她已经死了,而毁灭般的疼痛却让她感觉自己仍然活着。
骨碌碌的车轮声响起,一架马车在她身旁停了下来,水幽痕下了马车,打横抱起已经哭得浑身无力的乐凝妙,声音中充满怜惜:“小妙妙,我带你回家。”
家?夫君亡故,何以为家?
她的泪水流的更急,在他的怀里一阵阵剧烈的颤抖,那通身的悲痛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离他远去。滚烫的泪水转瞬间便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夜风吹来,滚烫很快变作冰凉,一如他有些冰凉的心。
对于怀中的女孩,他突然感觉有些无力,她就像是一块捂不热的玉,玲珑剔透,尊贵奢华,明明知道捂不热,还是想要怜惜的捧在手心,带在最贴心的地方。
他的眸中闪过一抹冰冷,双臂更紧的箍住了她,挺直的背脊带上了一缕决绝,他抬头看向高楼处,那间客栈的一间临街的房间,雕花窗户半掩着,在幽暗的月光下,露出一抹银白色的身影,只是那张脸半掩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
像是挑衅一般,他双臂抬了抬,露出了乐凝妙那张哭花了的脸,吻上她汗湿的额头,然后抱着她上了马车。
哭累了的乐凝妙却没有同以往那样睡着,她只是睁着空洞的眸子,不时默默地流泪,她的泪水让他感到烦闷、愤怒和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他真想将她丢在马车上就此离去,可是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自己又忍不住心软。
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冢,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种。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红尘中,往来者千千万万,谁又能与谁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乐凝妙躺在床上望着床前明月光,那柔软厚实的被子根本无法给她冰冷的身子带来丝毫暖意,漫长的夜伴随着她的泪水渐渐稀薄,变成耀眼的晨光,洒进窗内。
此刻的她,只觉得昨夜的相见,是自己的思念过度造成的幻觉,她捧着苹果般大小的蓝草,再一次流下了眼泪。蓝草的眼中也是一片湿润,它跳上她的肩头,用柔软的粉红色小舌头*着她脸上的泪水,用自己的方式无声地给她安慰。
整整一天没有吃下任何东西,小月都快急死了,想尽办法换着花样的给她做菜,又去街上买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逗她开心。
可这一切都没有半点用,乐凝妙根本开心不起来。漫长的白天过去,夜晚再次降临,乐凝妙打开衣柜,将衣柜中所有漂亮的衣服换了一遍,选出一件嫩绿色的牡丹薄水烟逶迤纱裙,袖口是大片的粉绿色蕾丝兰花,将她素白色的玉手掩映其间,又让侍女给自己输了个精致的望仙九鬟髻,这样的她站在薄薄的月色下,多了一分凌风而去的仙气。
皮肤白皙的她根本用不着敷粉,只勾了勾妩媚的眼线,描了描精致的柳叶眉,唇上用银红色的口脂抿了抿,那仙气便淡去,红尘的味道像是一壶浓郁的美酒,酒香散发,女儿香让人闻之沉醉。
朝玻璃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漆黑的眼珠中染上淡淡的水雾,带着一丝娇柔的美,美得更加令人心碎。
“跟小月说,我今晚单独出去走走,就在府内,让他别担心。”乐凝妙对归雁道。
归雁以为乐凝妙穿成这样是为了水幽痕,心中升起淡淡的喜悦,忙答应了下去,离开了房间。
乐凝妙深吸一口气,昨晚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吗?女为悦己者容,她这副打扮,只为能吸引到他,纵然他不愿意出来见她,也没关系。
昨晚的事情,将她深埋在心底的希望再次勾了出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试一试。没有人知道,她多想与那个人携手一生,这一生,若是风云激荡,她便做他的左膀右臂,陪他翻云覆雨;这一生,若是平平淡淡,她便做他手心的那把油纸伞,陪他度过斜风细雨。
不知道水幽痕这些日子到底在干什么,今日走出蛟珠楼,又没有遇到他。不过也好,乐凝妙还怕水幽痕会以担心她安全的理由,让她戴上面具、带着一群人再上街。
盛装打扮的乐凝妙走在漓州的街头,无疑是十分惹人注目的,夜风吹动她薄纱制成的春衫,象牙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如同夏日的荷塘,遮天蔽日的莲叶中静静开放的白莲,青草的香味随风而来,清新的味道令人如沐春风,仿佛置身于春日的森林中。
有一道隐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种目光令乐凝妙感到特别,可是每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是人群的焦点,用炽热的眼光看她的人很多,而令她感觉特别的人却不知身在何处。
又是幻觉么?她的心头涌上一股淡淡的失望。
有纨绔子弟和地痞混混想打乐凝妙的主意,不料还没靠近她便被一股阴风震翻了过去。此刻乐凝妙只想着引出端木神泽,才不管自己随意使用鬼术会不会将万鬼门的人给引来。
漓州是蛟珠楼的地盘,纵然他们来了也不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万鬼门的人纵然想杀她,也会有三分顾虑。
这样想着,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一份宜人的笑容,像是君临天下的女皇一般在夹道的人群中缓缓地走了过去。
从戌时一直走到子时,走到腿都酸了,走到笑都僵了,走到心都凉了……街上早就没了一个人,她不顾形象地蹲坐在地上,任华贵的裙子染上灰尘,抱着怀中的蓝草,眼泪不停地滚落。
果然,还是奢求么?果然,端木神泽再也不会回来么?长风涤荡过空荡荡的街道,酒家的旌旗在夜风中低沉地摇,她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瘦弱的像是高崖上的兰叶,脆弱无依。
承诺言犹在耳,曾经我以为伟大的是爱情,现在才明白强大的是命运,命运就像是一条宽阔的河,而我们在河的两岸无助而深情的对望,进一步是汹涌的波涛,转瞬会吞噬人的生命,而退一步却是葳蕤的荆棘,踏上去叫人生不如死。
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有些情,当时只道是寻常。
风声骤紧,一步步*近,骇人的杀气让周围高挂的红色灯笼一只只全部熄灭,两旁高大的榕树上树叶随着风声挟卷着,铺天盖地地打向大街中央的乐凝妙。
冰冷的颤栗从皮肤上爬起,乐凝妙模糊的双眼下一秒清明起来,她眨掉眼中的泪水,凌空虚抓结印,暗红色的光芒闪耀着,同蓝草红宝石一般的眼睛交相辉映,阴魂呼啸,带着凌厉的气势,化作狰狞的网扑向那些迎面而来的人。
不料那些人乃是万鬼门出身,轻易便化解了乐凝妙凌厉的攻势,对方七人在她身边摆出阵法,利用阵法叠加的力量,转瞬便增强了自己的阴魂的力量,吞噬了听从乐凝妙调遣的阴魂。
一时间,鬼哭声刺耳地响起,乌云遮蔽了暗淡的月亮,天地间一片黑暗,阴风怒号,榕树发出急促的飒飒地响声。
乐凝妙逆风而站,宽大的长裙飞扬,若盛夏遮天莲叶无穷碧,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大风吹到天边,然而她却像是淤泥中的莲藕一般生了根,稳稳地站在那儿,一眨不眨,下巴微抬,眼中闪烁着俾睨天下的光芒,冷冷地与七人对峙着。
“万鬼门七大高手?你们万鬼门的人是死完了么?居然派出你们来对付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乐凝妙冷笑一声,手指微动,结出一个夺魂印。
果不其然,那夺魂印还没靠近,便被他们给化解了,叠加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乐凝妙一时不查,差点被自己的印记反噬。
这下,乐凝妙不敢掉以轻心,她深吸一口气,将蓝草放在自己的肩头,开始对阵法中力量最弱的一个人攻击,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利落地撒开,那凌厉的双眸像是一把刀飞快地射了过来,伴随着她嗜血的目光的,是一只只薄如蝉翼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