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很低迷,声音犹如呢喃一般。
“问出来了吗?”从牢房通道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个女子,站在乐凝妙的身前,冷冷的问道。
“我已经给她用了大量的迷幻剂了,什么都问不出来,”暗瑰气馁的摇摇头,“端木神泽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没用的东西!”闻人香怒斥道,不知是在说乐凝妙还是在说暗瑰。
暗瑰低下了头,心底有微微的不悦。这些年她并不直接受闻人香管辖,乃是直接由太逸天王调遣的,她的办事能力摆在那里,在整个太逸天王府,谁不是给她三分面子?就算是太逸天王,也从未对她发过火,闻人香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女人家,插手天王的事物也就算了,居然敢对她颐指气使!
“还愣着干什么?还要我教你吗?”闻人香一挥袖子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既然已经是个没用的废物了,赶紧给我处理掉!”
“一个一个尽不让人省心,若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废物,我父王至于现在还登不上大宝吗?”想到未来的和亲计划,闻人香怒气更甚,“人给我赶紧处理了,滚下去!”
暗瑰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抿着唇一言不发。
暗瑰的手放在乐凝妙的脖子上,忽然有些舍不得下手,若是能给闻人香留些一个不死不休的劲敌,真是再有趣不过的事情了。
“主子,天王府被人攻击了!”闻人香的心腹急急忙忙上前来说道,“如今天王不在府内,一切还请主子定夺!”
“本来想着,端木神泽的残部如今已经成不了大事了,不如省点力气放他们一马,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就别怪我斩草除根了!”闻人香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率先走了出去。
身后的暗瑰,由于存着一分私心,也没有立刻对乐凝妙下手,跟在闻人香的身后走了出去。
登上府内最高的望月楼,秋风吹起高楼上红色的轻纱,飘荡在夜空中,抓不住,飘渺的似雾似血,红色的灯笼照耀着高楼上的一方小天地,晕染着高处的孤寂。
整个太逸天王府匍匐在她的脚下,点点红色的灯笼亮起,渐渐地灯火通明,在太逸天王府的外围,汪海带着一批人马在奋力的与太逸天王府内的侍卫队砍杀着,招招决绝。
闻人香朝心腹伸出一只手,她身后的心腹谢文涛立刻将一支小巧的西洋镜恭恭敬敬的放到她的手中。
举起西洋镜看了片刻,闻人香倒是不太担心,虽然汪海的队伍中多了那个神秘的百里楠和柳羽欢,但是己方的人数乃是对方的七倍,别说天王府是的侍卫都是暗瑰亲自训练的死忠的高手,就是用人海战术,他们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就在放下西洋镜的那一刻,一道劲风袭来,闻人香下意识的闪躲,一缕发丝贴着她的脸颊缓缓地滑落,无月的夜晚,那人虽有些气喘,依旧美得如同月神一般,风华绝代,叫人见之难以忘怀。
闻人香的心神间有微微的恍惚,仿佛看到月下散发着幽香的月桂,想要迷醉其中。但是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与小月过起招来,如今小月的武功已在闻人香之上,闻人香最初的那一恍惚,差点死于他的剑下。
但闻人香身后的谢文涛和暗瑰可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暗瑰,当初在空中楼的时候便与小月交过手,一条双面锯齿的合金丝锋利无比,十几丈内都是她的有效攻击范围,可谓是寸草不生!
那条锋利的双面锯齿合金丝如同毒蛇一般,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加之上面涂上的黑色的哑光漆,在黑夜中若不是凭借着合金丝甩过来的风声,完全不知道它会出现在哪里。
谢文涛自小与闻人香一同长大,三岁习武,八岁便被挑选为闻人香的贴身侍卫兼心腹,只是闻人香过于自大,谢文涛总是被她派出去办事,这些年呆在她身边的时间极少。谢文涛是苗人,武器是一把朴刀,朴刀这种东西虽不登大雅之堂,用作武器却是十分合适。
如果没有她身后的二人,小月是绝对能打败闻人香的,如今那两人加入战局,局势立刻开始紧张起来。小月想着擒贼先擒王,把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闻人香身上,身后的那两人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咬着小月不放,让小月束手束脚。
高楼上红色纱帘全部化作飞扬的血雾飘散在无边的黑暗中,栏杆也被砍得乱七八糟,高楼上挂着的灯笼在打斗中被割了下来,掉落在木质地板上很快便燃烧起来,三人却不管不顾,任凭火势越来越大,在高楼中腾挪躲闪,一招一式无不杀气腾腾。
小月深知不能再在这个狭窄的地方和他们打下去了,否则自己迟早会死在他们手下,于是他从最高楼上一个翻身,下了一层,对着紧追而来的暗瑰刺了一剑,挑断了暗瑰右肩膀上的锁骨,废了她的右手。
谁知道暗瑰愤怒之下,不仅不肯停手,反而更加拼命,虽然左手甩起那条双面锯齿合金丝并不那么熟练,但是难防她不怕死的悍勇!最顶层在刚才几人的打斗中几乎已经毁了,如今这一层被暗瑰疯狂的割着,也算是摇摇欲坠,小月只好又往下跳了一层。
几个人一路打着,到最后的时候,整栋破破烂烂的望月楼坠落下来,摔在地上,扬起漫天的飞尘,化作一堆高高的废墟。
而此时的小月也是强弩之末,没过多久便被谢文涛制住,点住了穴道任人宰割。
“把妙老大放了!”小月大声吼道。
“果然是为了她而来的,”闻人香的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可是……”谢文涛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小月。
“下去!”闻人香不悦的喝道。
暗瑰的目光在闻人香和小月只见游移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灰黑的长袍一闪,消失在空气中。谢文涛最后看了闻人香一眼,也只好退了下去。
“小月,”她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我们有整整二十天没有见面了,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把妙老大放了!”小月瞪着她,丝毫不为她柔和的表情所动。
“难道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一点都没有想过我吗?”她不以为意,面上依旧温柔如水,眸中带着点点痴迷。
“我为什么要想你?”
“这世间的男子,一个个皆是肮脏无比,他们眼巴巴的追随在我身边,不是因为我的美貌,便是因为我的权势,或者两者都想要,”她上前一步,凝视着小月的容颜,“你还记得我么第一次见面吗?”
小月抿唇盯着她,一言不发。
“那时候,我父王*着我远嫁他乡,我不得已逃出天王府,想等着敬神大会来临,他再无暇顾及我的时候,再回到天都。小月,那天我很累、很狼狈,可是在我看到你的斗笠掉了,露出的那一双清澈的眼睛时,我忘了所有的疲惫。那是一双属于孩子的眼睛,眼神干净而纯洁,是污浊红尘中的清风明月,当时我便下定决心要追随你。这么多年,在形形色色的男人中,我也算是游刃有余了,我明白自己找到了怎样的男人,那正是我想要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把我的妙老大还给我!”小月毫不领情的皱眉说道。
“告诉我,你喜欢她哪点?”
“哪一点都喜欢,我不想再和你废话了,快把我的妙老大还给我!”
“既然你能喜欢她,那你也能喜欢我,对不对?”
“我只会喜欢妙老大,我才不会喜欢你,除了妙老大我谁都不会喜欢的!”
“小月,你为什么要那么偏心?你为什么只对乐凝妙好?她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永远只会对她好,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我,我就这么叫人生厌么?”闻人香蹙眉追问道。
“我喜欢妙老大和我不喜欢你有关系吗?如果我哪个女孩都喜欢,那么还叫喜欢吗?这辈子我只会喜欢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妙老大!”小月斩钉截铁的说。
“你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会喜欢乐凝妙一辈子,你就不能给我们一次机会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我喜不喜欢你的事情?”小月满脸不解,“我从见妙老大的第一面起,我就决定要永远爱着她,永远对她好。对一个人好就要毫无保留,如果对这个也好,对那个也好,那还算是爱一个人吗?所以这种问题你以后不要再问了,我这辈子只会对她一个人好的,她是我的全部,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温暖。”
“如果你贪恋的是温暖,我也可以给你,你不要总是拒绝我,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爱你!”
“我爱她就够了,”小月已经不想再跟她废话,“把我的妙老大还给我!”
“小月,我真不知道她何德何能,能得到你的真心,她根本就不爱你,她在践踏你的真心难道你不明白吗?”闻人香叹息一声,上前一步,“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我们可以离开这里,远离纷争,我知道你喜欢简单的生活,一点都不喜欢复杂的争斗。”
小月真的不明白了,他从未在意过闻人香的感情,不知道她对他早已情根深种,他现在想着的,不过是早点救出妙老大。
“就算你会一辈子对我好,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这辈子我的一切都属于我的妙老大。”
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闻人香的眸色冷了下来,轻轻地问着,声音中带着一丝阴冷:“你喜欢她什么?”
“一切。”
“你不喜欢我什么?”她的目光中带着点咄咄*人。
“我不知道。”
“看来是我奢望了,是不是这辈子你都不会像对她一样对我好?”她直视着他的目光,像是要把一生的话全部问个干净。
“是。”
“你好,小月,你很好,”她冷冷地嘲讽的笑了起来,一阵秋风吹来,淡雅的深衣灌入冰冷的凉风,寒到心底,“我喜欢的就是你这点,不过看来我这辈子都得不到了。”
“为什么她可以得到?我却得不到?”她的笑容复又变得无比温柔,怨毒像是淬毒的刀锋倒影在眼底,“我不嫉妒她!我一点都不嫉妒!我闻人香这一辈子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能得到的都得到了,不能得到的都消失了!”
“如果我要你死,才肯放了乐凝妙,你愿意吗?”
“你杀吧。”小月没有一丝犹豫,闭上了眼睛。
“呵呵,”闻人香悲凉的笑了起来,“我曾给过你一次机会,也给过我一次机会,现在,那个爱幻想的可怜的闻人香已经死了!你想知道真正的我是怎样的吗?”
小月闭目不语。
“谢文涛,解穴,把人给我绑起来,带到地牢去!”她负手而立,在身后被高楼的废墟压的残破的菊花中,傲然挺立。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没有了感情牵绊的闻人香,内心的空虚和寂寞已经彻底被欲望和权势所掩埋,如同兵临城下,一片片鱼鳞般泛着寒光的冷兵器。
小月被带到了地牢,成功的见到了还在昏睡中的乐凝妙。
“把人给我弄醒!”闻人香吩咐道。
谢文涛拿起旁边的一桶水兜头浇下,深秋夜冷,冰冷的水倒在身上,使得本就不厚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冰寒刺骨,乐凝妙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喜欢她还是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我家妙老大!”小月不假思索的说道。
闻人香抽出身侧的长剑割掉他的绳子,将长剑扔在地上:“你自行了断,我就放了她!”
“不要!小月,不要!”乐凝妙扑倒栅栏前,惊呼道,“闻人香,你不是喜欢小月吗?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还要*着他做这种事?”
“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他喜欢的又不是我,”她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柔,眸中深不见底,“或许他很享受为你去死的感觉呢,我为何不成全他?”
“闻人香,你要是敢杀了小月,我以后跟你没完!”
“这可是他自愿的,你记恨到我头上做什么?”闻人香一脸不以为意。
“妙老大,”小月对着她露出最美的笑容,如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就像当初在悠云镇初遇时,他只是淡淡的一笑便看得她失了魂魄,“别难过,你要好好活着,找一个好好爱你的人。”
“小月——!”撕心裂肺的呼喊刺破黑夜。
长剑义无反顾的刺向自己的心脏,月白色的衣襟顿时酴釄了一树鲜红的梅花!
双面锯齿合金丝带着破空声呼啸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卷上了那把长剑,在它刺入小月心脏的那一刻将剑拔了出来!
“贱人!我有叫你多事吗?”闻人香一耳光扇到暗瑰的脸上,面上满是怒气,心中却暗暗庆幸暗瑰的及时出手。
暗瑰抚摸着脸上鲜红的五指印,火辣辣的疼痛弥漫开来,她顿时被闻人香的色厉内荏弄得怒气勃发,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浓烈的怨毒,她强压住愤恨的情绪,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来你果然能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她面上的温柔再也支撑不下去,“真是伟大啊!谢文涛,把人给我绑到刑房吊起来!”
“你要干什么?”小月刚要挣扎,就被谢文涛又点住了穴道,“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自杀,便放了妙老大吗?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我凭什么要说话算数?”看到乐凝妙已经被拖过去绑在十字木桩上,闻人香冷笑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小月,你今日敢负我,便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不是最在乎她吗?”她上前一步捏住乐凝妙的下巴,恶狠狠的说道,“你让我心痛一倍,我便让你心痛十倍!反正,我也没那么爱你,我想你是爱她爱到骨子里的吧?”
拿起墙壁上悬挂着的皮鞭,闻人香将它浸到辣椒水里,然后狠狠的抽到了乐凝妙的身上。鞭子上带着倒刺瞬间带出了一块很大的皮肉,深可见骨,足以见闻人香对她恨意之深!
乐凝妙不忍看小月为她难过流泪,就是不肯叫出来,咬着嘴唇,鲜血直流。
“住手!你放了她!我求你放了她!”心开始尖锐的疼痛,小月几乎喘不过起来,只能无助的哀求着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放了我的妙老大!”
闻人香却仿若未闻,依旧抓着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乐凝妙,呼呼的风声不停的在室内响起,听在小月的耳中犹如狂暴的飓风一般。像是刻意一般,有几鞭子甚至抽破了乐凝妙脸上娇嫩的肌肤,抽得她头发散乱,冷汗淋漓,豆大的汗珠混成小溪流进眼睛里,很疼,疼的她连眼睛都睁不开,湿漉漉的头发同鲜血粘在一起,面上一片惨白,呼吸也开始断断续续。
前些日子替端木神泽挡剑,虽然小月帮她愈合了表面的肌肤,可实际上,她却是重伤未愈,一点剧烈的运动胸口都会疼的仿佛心脏都碎了一般,此刻怎能经受这般的鞭打?
很快,乐凝妙便感觉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股腥甜涌上她的喉头,让她承受不住的仰起了脖子,喷出一股鲜血。
“妙老大!”一股惊恐闪过小月的眼睛,他更加强烈的哀求着闻人香,“求求你放了她好不好?你要怎样折磨我都行,求求你……求求你……”
“只要你放了妙老大,我什么都肯做,我求求你……”
“放了妙老大……求你了……”
……
“小月,”乐凝妙努力的抬起头看着他,隐藏在杂乱头发后面的那双眼睛是那么坚定,她气若游丝的对他说道,“不要求她……不要求她……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要求她……那个女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听到了吗?”闻人香转过身来,唇边泛着冷笑,“可不是我不愿意放了她,是她自己不愿意走!所以你一直求着我,有什么用呢?”
“妙老大,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就算我自己死了,我也会让你好好活着的,”小月看着她摇了摇头,“闻人香,我求求你放了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有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如果我要你的爱呢?”她上前,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冷意中带着认真,“你爱我吗?”
“我……我爱你……”小月闪躲着她的目光,目光游移地说道。
“你撒谎!”闻人香眼里闪现冲天的火焰,一把推开小月,狠狠地一鞭子抽在乐凝妙身上,小腿上顿时露出了一截粘着红肉的白骨。
乐凝妙咬唇死忍着疼痛,再一次汗如雨下,整个人也差点晕了过去。
“居然连你也开始骗我了,我可以忍受男人的欺骗,可是我不能忍受一个男人是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欺骗我,不可饶恕!”闻人香的那双眼睛仿佛红的能滴出血来,发了疯一般使劲的抽打着她,“你从来没有骗过她,可是今日你居然敢骗我!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只是一个敷衍的对象还是什么都不是?”
“你不是要我的爱吗?我会好好爱你,只要你放了她我真的会留在你身边好好爱你,求求你放了她!你不是恨我吗?如果你恨我你就来打我,不要打她!”小月使劲的哀求着,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骗子!骗子!什么爱或不爱都是欺骗!你们都是大骗子!”她声嘶力竭的大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