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柔柔的一笑，眼中的怜悯一闪而过，随后翘起的嘴角里又是风情万种，一时间，竟让司马瑾阳有些把持不住。
两个人相拥着离开，独留了周辰玉。
周辰玉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也动不了，身上都是伤口，他却还有些庆幸，没有被折，辱就行。
但是仍然有着一些不甘心。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在战场厮杀无可厚非，说到底是为国为家，哪怕是马革裹尸也毫无怨言，可是如今，落到这般境地，又算什么。
浑身上下就像是被车捻过一样，疼痛不堪。他只盼着能早点死去，早点解脱。
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期盼死亡，就算是在青凌山，面对那些山贼，他也没有如此胆怯过，然而此刻，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疼到极致，便是麻木。
也不知道那群负心汉，看了有些感想，有没有虐他虐到心疼。
有人会为他哭吗？
他不想看平台的评价，无所谓，反正自己就是快穿的一个工具，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的，以后，只会有更多的主角，等着他本色出演。
唯一的好吃是，他不会真死。
就算是在书里死了，也是回到系统平台再去领任务，日复日往，一年四季，周而复始，在书里生了又死，死了又生。
无所谓了。
周辰玉觉得心已经死了，不仅身体，就连思维都混沌了起来，感觉轻飘飘的，好像一股风就能把他吹散。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就是要离开了吗？
离开后，他会回到哪里，是继续做她的靳梧桐，还是某一个空间的工具人。
他在心里叫了一声小哥，系统小哥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心一点点儿冷了下去。
帐篷门被一脚踢开了来，随着带进来的一阵风，凉凉的吹过他破烂的衣裳，使周辰玉瞬间有了一丝清醒。
他听见有人喊，“五皇子。”
随后是司马长风的哼声，是赵景逸，那个他曾经的至交好友回来了。
司马长风推开众人，入目的场景，让他有些不忍直视。
鲜血淋漓的伤口爬满了周辰玉的全身，他已经认不出这就是那个和他把酒言欢的人了，他的浑身都遍布红色，刺的人眼睛生疼。
司马长风看着周辰玉的时候，周辰玉也在看着他，周辰玉的脸上带着苍白，眼中却什么也没有，空洞的吓人。
“我没有追上锦瑟公主，你赢了。”
司马长风缓缓地蹲在他身边，将身上的披风盖在周辰玉身上，轻轻地附在周辰玉耳边说。
“他们没有死，我把兰馨郡主偷偷救了。”
喷出的热气打在周辰玉的脸上，却再也看不见他两耳泛红，有的只是僵硬和麻木。
司马长风忽然没有缘由的害怕。
没有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压制，周辰玉挣扎着将嘴里的破布拔出，只这一动，已是满身的冷汗。
司马长风的话，还是触动了他内心的最深处，他所担心的，和最惧怕的，终究没有成为现实。
真好，他们没有死，都还活着。哪怕以后要隐匿在看不见光的角落，哪怕以后只能偷偷摸摸的生活，但起码人还活着，不是吗？
周辰玉的唇角，总算浮起了淡淡的笑，他说：“五皇子，我认输了。
“你没有输，”司马长风缓缓接口，“我们之间的那一场赌约，谁也没有赢……”
不管输赢，他们活着就好。
周辰玉目光扫过四周，身上值钱或不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就连头上的玉簪都不知去处，一头的墨丝散乱的垂在身后。
他忽然向司马长风招了招手，司马长风俯**。
只听周辰玉道：“我现在一无所有，怕是连个像样的赌注都不能给你，要说有，也就只剩这幅残破的身躯了。”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情人间的呢喃，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但是司马长风却听清楚了，周辰玉说，“要是五皇子不嫌弃，今天我就以身相伺。”
司马长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对他刚才听到的话，有着一丝不可置信。
周辰玉仿佛早料到了他的反应，一边说着，不待司马长风回答，他的手就已经伸进了司马长风怀中，好像迫不及待的要替他宽衣解带一样。
司马长风猛地站起身，背对着周辰玉，耳根闪过一抹可疑的红色，他骂了一声：“舔不知耻。”
周辰玉轻笑，“我要知耻又如何，还不是落到此种境地，我爱慕五皇子许久，今日若是五皇子成全，倒是可以如常所愿。
都说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虽未死在花下，却也想要做个风流鬼。”
他幽幽叹息了一声，似是替自己无奈，又似是替司马长风惋惜，“既然五皇子嫌弃，我就不勉强了。”
说着，举起刚才从司马长风怀中顺来的匕首，插进了胸前。
早在义庄的时候，他就知道，司马长风有怀里放匕首的习惯。
听到身后不对，司马长风猛地回身，周辰玉已将匕首插了下去，他急忙低头，一把攥住周辰玉的手腕。
他一直以为周辰玉是对他对了不该有的心思，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顾得上和他调，笑。
周辰玉手里的匕首被司马长风带歪，一颗药丸迅速塞进了他的嘴里，周辰玉一时挣扎不开，脸上竟多了一丝恳求。
“给我个痛快的吧？算我欠你。”
司马长风扭过头去，手慢慢松开，周辰玉再不迟疑，将全身的力气全压在匕首上。
甚至带了一丝狠厉，仿佛生怕司马长风会反悔一般。
鲜红的血顺着刀身涌出来，染红了司马长风给他盖上的披风。
周辰玉反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用尽最后一抹力气，从口中挤出来一句“谢谢。”
谢谢你肯来看我，谢谢你的匕首，让我保住了最后的尊严。
如果她现在还是靳梧桐，他想，年深日久，也许他会喜欢上司马长风的。
司马长风的泪落下来，落在了周辰玉微张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