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2
程饭饭2024-05-06 15:204,551

大婚前夕,宗门里的人行为越来越古怪,就如眼前的三人,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可事发突然,她不过是个被娇养的少宗主,寻常都有父母长辈帮她遮风挡雨,突然遇到这样的事,吓得她六神无主。借着她成婚,众人再次喝了流仙酒后,便眼神凶残狂躁不安,甚至将她抓伤了。颜樱不想伤了族人,无奈之下,只有将他们关进寒台水狱,其实是为了保护众人。

“我亲手囚禁了族人,心如刀绞,万念俱灰。这些年,我背负污名成为众矢之的,从不辩驳,其实是想暗中查明真相,找到解决办法。之所以今日公开此事,只是不想仙门各派再经历我这般苦楚。若我早些说出实情,或许柴夫人和两位师伯,便不会如此。”

提起当年之事,她哭得梨花带雨。

她的话令在场之人不禁动容,当年的情形现在来看,的确处处透着可疑。

“她说谎!她一定是为了报复当年我们抢夺三宗秘宝的仇,才在流仙杯上动了手脚。她都记得!就等着这一天呢!”

当年众仙门打着伸张正义的旗号,实则暗地里进入小巴山后,洗劫了梦泽三宗的藏宝阁,将各类珍稀秘宝和罕见的功法书籍劫掠一空。梦泽三宗只剩了颜樱一个孤女,她如何阻止的了?

柴少宗主当日也在,她清楚记得颜樱当日的表情,似乎视她们如虫豸,下一刻便要碾死一般。众仙门趁火打劫,颜樱为报复做出什么事情她都不意外。

颜樱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道:“报复?报复什么?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多亏了仙盟的前辈们相助。我想答谢,只是顾及自己声誉,不敢给诸位添堵。”

仙首看着她泪光凄楚地说着,感慨这孩子果然是长进了,懂得以柔克刚了。据说三年前她一副同归于尽的姿态,痛骂众人无耻。

经过三年的历练,懂得收敛脾气低伏做小来达成目的了。

夕阳斜照,颜樱身形纤细,如一杆翠竹立于斜阳中,看似脆弱,实则坚韧不屈。

原来这便是颜樱当年囚禁宗人的真相!

有人好奇问道:“传言少宗主你做女帝爪牙,残害宗人,难不成当中也有什么误会?”

颜樱看向那人,拱手道:“敢问这位少侠,传言中我害了何人?”

那人斩钉截铁道:“听说你大师兄祁琅,是被你推下断肠崖害死的?”

此时,虞峤缓缓走出人群,他步履沉稳,神情端肃,整个人透着股名门正宗的威严,银色云纹长衫的衣摆随风而动,与身后浩渺的云海相互辉映,哪怕是众多仙门才俊在场,他卓然独立,让人难以忽视。

他目光坚定环视四周,沉声道:“我以小稽山少主的身份作证,妄图盗走阵眼秘宝的人,就是梦泽三宗的弃徒祁琅。”

众人闻言纷纷议论起来,原来祁琅还活着?而且还和妖勾结在一起?

颜樱这些年实在是太冤了啊!

有人不屑嘲讽道:“可是谭剑君不是死在她的剑下?那可是她的亲爹,这事情是漆长老亲眼所见。”

被点到名的漆长老皱了皱眉,解释道:“我赶到时,的确见到谭剑君已经身死,正是死于他自己的佩剑之下,当时那把剑正握在少宗主手里。此事我已经向仙盟诸位长老回禀过,但我从未说过,是少宗主杀害了谭剑君。”

每次提起颜樱她爹谭敬直的死,她都会当场发飙。

这些人显然又想故技重施,逼得她丧失理智,将莫须有的罪名再次强加于她。毕竟当年很多宗门瓜分了三宗的财富,若她是无辜的,那东西不是要还回去?

提起当年的事,在场的很多人还记得那个场景。

梦泽三宗发生变故,仙盟接到消息赶去时,眼前景象惨不忍睹。满山狼藉,阵法残破,倒毙草丛间的修者大多穿着朝廷的统一服饰。日暮时分,晚霞红彤彤的烧了半边天,大山的影子里,慢慢走出个身穿嫁衣满身寒意的女子。她发冠丢弃,青丝在晚风中四散飞舞,脸上沾着血,拖着剑,麻木冷漠地走到了众人身前。

仙盟使者上前问话,她漆黑的瞳仁里了无生气,问什么都不开口。

搜寻之下发现,谭剑君身死,三宗众人都囚禁了寒台水狱,门上的禁制外人根本打不开。

众人无法从她那里探听到消息,便把主意打到了梦泽三宗的财宝上。

梦泽三宗就是仙门中的土财主,秘宝无数,这些人便趁乱洗劫了藏宝阁。有心人看出她手里的剑,正是她爹谭敬直的佩剑,再联系到这许多朝廷派来的人,便居心叵测地断言是她勾结外人,杀害生父,为了夺取宗主之位,独占流仙杯……

受到逼问,颜樱冷笑着睨着仙门众人,妖冶冷漠,当众宣布从那日起,小巴山封山,要他们这些趁火打劫的强盗赶快滚,否则护山大阵开启,要他们尸骨无存。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的这位少宗主,倒是比从前沉稳不少。

颜樱等周围的议论声平息下来,这才继续道:“宗人突然性情大变,我无力查清缘由,也无法约束他们。若任由他们逃下山,怕是会危害人间,连累仙门百家。我别无选择,只能请外人帮忙,为此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众人皆知,她当初是以献出流仙杯为代价,请求寻芳司派出大批修者前来助阵。

即便如此,她以少宗主之尊,从此为人驱使,成了女帝爪牙。

颜樱的泪水无声滑落,哽咽着道:“诸位都知道,我爹剑术高超,寻芳司的人在他手下损失惨重,却依然没能困住他。他性子大变,连我这个女儿都认不出来了。他本想一剑斩了我,最后关头却像是恢复了神智,让我快跑,说完便刎颈了。当时我瑟瑟发抖,根本反应不过来,草丛中有人朝我放冷箭,我下意识捡起爹爹的剑隔档,便是此时,漆长老到了。”

这……,未免也太冤枉了!她这经历实在是太惨了!人群中传来唏嘘之声,有人赞她机智孤勇,若不是她当机立断囚禁了宗门所有人,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就说嘛,流言实在不可轻信。颜樱可是仙门响当当的“土财主”梦泽三宗的少宗主,怎么会为了权势向女帝折腰?简直荒谬。寻芳司不过是乌合之众,怎能跟仙门正宗相比。原来她所有的做法都是情非得已,令人扼腕。

“就算她囚禁宗门是情非得已,那她以邪功吸取人灵力,害死仙门弟子的事要怎么算?”

话音刚落,人群中两名白衣青年走了出来。

两人风姿潇洒,容貌俊秀,向众人拱手道:“我二人乃洛水许家子弟。我身边的这位堂弟,正是传闻中被颜少宗主用邪功吸了灵力的人,而事实并非如此。子言,不如你来跟大家讲述实情,你如何得了她的恩惠。她不求你报答,你也不能令少宗主蒙冤。”

“是。”

就在半月前,洛水白家收到九方明钰的传信,称要请许家的两位郎君前往雍洲城主府一趟,在必要的时候,向众人道明许子言获赠秘宝的经过。微明剑君提了要求,许家自然应允,也明白这是到了还人情的时候了,毕竟许子言的秘宝是颜樱所赠。

许子言早就想这么做了。

流言大行其道之时,众人皆道颜樱道德沦丧,以邪功吸人灵力,人人得而诛之,许家的嫡次子许子言就是颜樱的“受害者”之一。真相隐秘而曲折,既然受到惠顾,对方又当真蒙屈,这份人情是早晚都要还的。接到明钰的信,许家的长辈便要两位子弟往雍州来了。

许子言身姿挺拔地站着,他能感受到袖中的秘宝一阵阵发烫。那是秘宝在催他,赶紧说出真相,免得让恩人受委屈。

他心中失笑。他的秘宝十分腼腆,如此主动求他做事,还是第一次。颜樱果然很讨秘宝喜欢。

许子言拱手,向众人坦然道:“颜少宗主从未强迫我,灵力是我心甘情愿赠与她的。我所持秘宝,是颜少宗主所赠,作为回报,不过是赠她几许灵力,却被有心人传得如此不堪。我以自己的仙途起誓,每一个字说得都是真话,若有虚言,灵府破裂堕入轮回。”

他的话铿锵有力,声音在院落内回荡。敢以灵府起誓,对修道之人来说,算得上毒誓。

看来,那些所谓的以邪功吸人灵力的传言,怕是也做不得数。

许子言说罢,又有荆山门的一枝仙子和楚天派掌门之女站出来为颜樱作证,她们都得到了颜樱赠宝,为表谢意,自愿赠她灵力。

这些小门派日常连入仙盟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替颜樱辩白澄清了,如今恰逢其时,也算是替恩人正名。

关于颜樱的谣言,一桩桩,一件件被当众戳破了。众人恍然大悟,才知以往被都被蒙蔽了,对她的风评立马反转了。

“这些年,少宗主的确受委屈了。”

“先宗主颜篁那可是女中英杰,女儿自然非同一般。”

“我早就预感到当中必有误会,梦泽三宗门风清正,能吸引秘宝,足见其品性不差。”

颜樱面上带着笑意,冷眼旁观这些正道仙门,说她是妖女该千刀万剐的是他们,说她忍辱负重为宗人复仇的也是他们。

他们从不在意世间所谓的事实,只想要符合自己利益的真相。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仙门长老们饮过流仙酒,谁都不想把路走绝,此时若是得罪了她,万一日后出了岔子需要她出手相救呢。

仙首心中明镜似的,看着众人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钰将众人聚集在此,除了擒拿妖邪外,最主要的是为了给颜樱翻案。

明钰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平日里,众仙门各自修行,聚齐简直难上加难,也只有万妖现世这等危害三界的大事,才能同时集齐众多的门派,共商对策。不过,五灵阵当真岌岌可危了。

若城主府的阵眼若再毁了,五灵阵中便有三个阵眼失灵,虽然已找了其他灵宝稳固阵眼,到底没法跟阵法初设时的秘宝威力相比。

想到此,仙首表情凝重道:“诸位觉得柴宗主夫人等三人,要如何安置?”

总不能将她们置之不理。

三年前,众仙门赶到梦泽三宗,颜樱已将她的族人给关起来了,众人便没机会见识他们如何发疯,可作为外援的寻芳司的人死了不少,说是尸横遍野并不为过,可见他们的凶悍程度。

逍氓山二长老道:“为了安全起见,请三位少宗主接回长辈,回家严加看管吧。”

“不可。若放三人回去,就是放虎归山,三宗的悲剧毕竟重演。”

颜樱向前两步,她裙摆轻盈飘逸,仿佛云雾缭绕。撇除她的少宗主夫人,她也是仙门排得上号的美人。

她出神地打量着柴夫人。

喝了流仙酒被夺舍之人,肩头会留下个印记。若柴夫人确认已被妖夺舍,就决不能放她回去。

她走到仙盟的几位长老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众人听后捻须沉吟。

有标记自然最好,如此一来,便能自查,找出各门派中被夺舍者,将这些妖邪一网打尽。

柴少宗主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当听到颜樱提议将三人押入“凼狱”,柴少宗主跳起来反对,指着她的鼻子骂。

“妖女不安好心,凼狱侵蚀灵力,就算我娘是清白无辜,日后出来必定根基受损。”

“什么危害人间?我们古木宗乃匡扶正义的名门正宗,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刚刚不过是家母受了灵力冲击,神志不清罢了。”

“柴宗主夫人”突然安静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众人。

“我娘自有我们带回宗门医治。”她说完命令小弟子上前接人。

颜樱警告道:“她现在的安静顺从都是装出来的,不能信她。”

“不信她,难道信你?”

正说着,柴宗主夫人突然挣断了锁灵环,将身边的仙门弟子徒手撕碎了。

“卑贱的仙门小婢,也敢碰我!”

“娘——”柴少宗主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母亲,被她眼中的杀意和鄙弃惊到。

她刚刚正站在旁边,被溅了一脸血,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变故乍起,众人纷纷亮出法器,将“柴夫人”重新捆了个结实。

这下子,众人似乎都能理解颜樱为什么要把宗人囚禁在寒台了,这等凶悍暴戾,若是当真逃蹿出去,别说凡人,一般的仙门弟子只能成为她爪下亡魂。

这下,即便是刚刚还想出言反对的人,也觉得该将三人关入凼狱。柴夫人这状态,已经全然丧失了人性,与妖无异。只是不知她们在饮流仙酒时,哪里出了岔子,才变得如此。

另外两名道长相比之下则正常的多,起码更像个人,只是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仙门弟子。

有了鹤梅子的前车之鉴,仙门世家的首脑们此时不显惊讶,彼此暗暗碰了个眼神:这不是柴宗主夫人,果然是被夺舍了。

三人同时饮了流仙酒,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出问题。

长老们的眼神落在另外两人身上,他二人从一开始的暴躁警惕,现在却冷静平顺。仙首发现这两人一直暗中观察,眼珠滴溜溜乱转,竟也模仿起其他门派的家主负手挺胸,对周遭一脸的不屑。

事情变得棘手了。

大妖通过流仙杯夺舍之事实在太过耸人听闻,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使用过流仙杯,一旦真相暴露,势必引起巨大的动荡,后果不堪设想。

“暂且将三人关押在凼狱吧!”

继续阅读:洗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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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墙窥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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