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暮出现的突然,一股深深的恐惧感占据了许然的内心。
“你怎么还戴上眼镜了?
何暮微微一笑,紧了紧肩上的挎包把许然推进房间。
许然倒着走了几步,房间门就“咣当”一声被关上了。
“然然,你上次被砸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什么意思?”许然懵逼。
何暮把挎包摘下放入门后的衣帽间,又进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缠人的热气消散了不少。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微喘着说道:“你看电视剧里经常演的那些,什么车祸啊意外事故啊,不都要来个失忆情节之类的,我看你就有点那个征兆。”
只见他一推眼镜,身子前倾看着许然,“然然,你怎么忘了我从小就近视。自从做了助理之后,为了方便,我偶尔会戴隐形眼镜。”
许然啧了一声,故作镇定道:“陆梓辛是不是经常接这么狗血的剧本,都给你洗脑了。”
抬手轻拍了几下脑袋瓜,一缕细软的发丝随着动作被拨弄到额间,“脑子好得很,没有失忆。”
何暮看了眼时间,又迅速站起身走回衣帽间,背包一挎笑道:“入住办好了,我就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这下我们离得近了,你有事就喊我,我就在你旁边。”
“哦对了,等下你要和辛哥一块吃晚饭吗?毕竟还要在一起几个月,你俩需要多熟悉熟悉。那就……”
“你等会儿!”许然抵着门把手出声打断了他。
他紧捏着门把手,指尖泛白,松开把手时,掌心被印上一层淡淡的花纹。
许然不太确定地看向何暮,“你的意思是,另一个男主定了陆梓辛?”
“是啊。”
“他不说他是来给郑导撑场面的吗?”
许然回忆着不久前陆梓辛对他说的话——陷入深思。
何暮摸摸脑袋,浑不在意道:“辛哥自然是看重这个角色才会过来试镜的啊,然然。”
“……”
何暮刚走,许然就扣了顶渔夫帽奔着食堂去了——
他这头担心得连饭都咽不下去,郑导坐在他对面吃得倒是倍儿香。
一顿清汤寡水的菜被他吃出了满汉全席的味道。
许然撇撇菜盘,土豆片被炒得发白,还莫名飘着一股生淀粉味儿,他不禁有些咋舌。
他不是个挑三拣四的人,但是心情影响发挥。
“小然,你怎么不吃啊?”郑导可算注意到了这个渔夫帽就快扣到嘴边的忧郁少年了。
少年闻言,将帽子一摘,一脸为难道:“郑导,另外一个男主是定了陆梓辛吗?”
“嗨,你说这事啊。”郑导抹抹嘴巴,一副‘我还以为你失恋了’的神情。
“这事难道不是大事吗?”许然直起腰。
郑导揉揉吃得有些撑的肚子,“是大事啊,多好啊!”
手一抬,兴奋之情立现,“我跟你讲,我千挑万选一直没舍得定下人选就是想给梓辛留点时间。”
“毕竟他答应我会过来试镜,这部剧有他撑着,我才算看到点希望。”
“况且,这对你来说也是个好机会。梓辛混这个圈子也几年了,演技纯熟,你和他对戏,能学到不少东西。”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许然还能说什么。
许然有点晕,怦然辛动这个超话成员与日俱增,热搜一波接着一波的涌上来。
处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陆梓辛难道不应该避嫌吗?
郑导工作多,没什么时间继续陪着许然磨,站起身拽了拽那件破得可以的旧上衣,就准备回去干活了。
走到食堂门口,又回头冲他喊了一声,“别忘了明晚的酒局。”
许然想起来了,昨晚群里通知过这事。
明天开机,自然要把全组人都召集起来吃个饭,预祝一下,并且还请来了这部剧的金主爸爸们。
许然一回到酒店,群里就跟炸锅了一样,因为郑导刚把陆梓辛给拉进来了。
酒店空调开得很低,许然拉紧被子把自己裹成个球。
约莫过了几个钟头,他就醒了。
抄过手机订了份早点,今天准备猫屋里接着啃剧本。
酒店房间厚重的窗帘一直垂到地毯上,一层深色的布料外面又配上了一层薄纱。布料上遍布着镂空花纹,呈星星的形状,影子投到墙面上,格外好看。
许然在床上窝了一天,直到傍晚群里开始喊了,他才起来收拾。
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清爽又不失礼节的休闲套装,拎着吃剩的外卖盒子直奔一楼宴会厅。
一路上碰到不少剧组的同事,许然礼貌地挨个打过招呼,外卖盒子往垃圾桶一丢,抻了抻不太平整的衣角快步进了大厅。
“小然。”
忽听耳边一声,循声望去,郑导正站在右上方冲他招手,在他身边赫然站着陆梓辛。
远观那人一身蓝色的高定西装,骚气又突显气质,只是眸子微垂似乎很是不耐。
身旁时不时有脚步声响起,并不厚重,鞋底接触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哒哒声。
许然眼神飘来荡去,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四下望去。
晚礼服、小西装应接不暇,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休闲,混在人群中格格不入,哪里有男主角的派头。
郑导又喊了一声,“小然,到这儿来。”
许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快跑两步到了近前,“郑导,我穿的好像不太合适。”低声在郑导耳边嘀咕了几句,面色略显尴尬。
“没事,无所谓的。”郑导热络的拍拍他的肩膀,浑不在意。
如今像他这样好脾气又不端架子的导演可不太多了,许然默默地想着。
郑导今天穿的也很正式,黑色的西装衬的他庄重了许多,脚上锃亮的皮鞋也反着锃亮的光,郑导举着红酒杯,那张不太白皙的面庞上堆满了笑意。
“来,咱们先合个影。”说着就把许然拉到身边咔嚓了一张。
咔嚓完,郑导就迈着大步去到投资老板那桌招呼去了。
许然望着杯中鲜红的酒液,喉咙一阵干痒,他酒量浅薄,也不爱喝。
没有见到何暮,他有些失望。
“发什么呆,别跟个傻子似的杵在这。”冷冷的语调响在耳畔,许然偏头瞪了陆梓辛一眼。
他发现陆梓辛掌握了一门会把他逼疯的技能,说出来的话根本不能细听,因为一听就想咆哮。
“关你屁事。”许然微笑着低声回敬了一句,这个表情看在其他人眼中,绝对是在联络感情。
“那你就离我远点,不然跟你一块入镜显得我很傻。”
草——
许然被激怒得情绪无处发泄,随便挑了一杯红酒拿在手上,转身就离开了。
酒杯质量过关,杯壁要比普通的酒杯厚实一些,否则现在或许已经碎了。
许然捏得很使力,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地想要找个人少的地方站会儿,还不忘躲着摄像又回头剜了一眼陆梓辛。
正回头的当间,手背抵到一个人的胸口上,许然忙回神去看,鲜红的酒液在杯里翻滚数圈,终于没有洒出来。
许然面上立马就见了汗,这种场合要是出了丑,他就真想抽死自己了。
那人像是刚从洗手间回来,肥厚的手掌上还映着水汽。
“真是对不起,刚刚有些晃神了。”许然低声道歉。
那人忙开口说没事,口中烟味儿重得很,有些呛人。
许然一点头准备绕过他继续往前走,那人却又轻声叫住了他,“你是许然吧?”
许然讶异,竟然有人认得自己,这可真是太意外了,“对,是我。”
“呵呵呵,我刚在那桌挺无聊的。”许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正是金主爸爸那堆,心下了然。
那人又对着旁边的小桌望过去,“你陪我坐那聊会儿吧。”不容拒绝的提议,许然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金主爸爸谁敢得罪,怕是不想混了。
金主爸爸悠闲地靠在椅背上,举着一杯红酒面带笑意看着许然,许然倒是做得端正,跟面试似的。
“我很看好你,皮相好,这是个看脸的时代。”话讲的过于直白,许然内心有些震荡。
金主爸爸一努嘴,“陪我喝点。”
“您……我酒量不太好,怕扫了您的兴。”
“不喝才会扫兴。”气势逼人,许然额头渗出不少细密的汗珠,仔细看去,发丝内里已经湿了一片。
“……好。”斟酌再三还是没敢拒绝,只得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酒量也挺不错的,那就继续吧。”
“……”
许然被逼无奈,一杯接着一杯,目光也越来越迷离。
脑中最后一点印象是被人背到了一间屋子,然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然被刺眼的强光灼得难受,脑子嗡嗡地像是有个钻头在不断开采他的大脑,艰难地睁开眸子,入眼便是窗边那厚重的窗帘,可惜没拉好,漏了一丝光出来,正直直地射向自己。
他刚准备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床就轻微颤动了一下。
许然立马坐了起来,入眼地上正扔着那有些眼熟的蓝西装,而躺在自己身侧的陆梓辛正呼吸平稳地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