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着是买,实则是绕弯子要他的新式步枪。李云龙这“土匪”打头阵,他倒好,顺杆爬,顺理成章就接上茬了。
他早盘算好了——要是直接开口要枪,自己铁定不卖。可现在呢?李云龙“偷”了,他“买”了,名正言顺,还落个大义。
沈辰慢悠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了:“我记得,咱俩早前拿汽油换过药。那次你说,咱们可以长期合作。”
“对!”楚云飞赶紧接话,“现在不过换了个货,还是老规矩嘛!当初你救我一命,现在我请你救我全团一命,这买卖,不亏!”
沈辰放下茶杯,目光沉静:“可那回是救命药,这回……是能杀人的枪。不一样。”
楚云飞沉默片刻,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摊在桌上。
“这是我的血书,签字画押了。”
纸面上,黑红墨迹刺眼:
“我楚云飞以性命起誓:此批武器,绝不会掉转枪口,用于对付沈辰所部。若有违誓,天诛地灭,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抬起头,声音低但笃定:
“沈兄,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但咱俩,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信我,我不亏;你不信,我也不怪。可我这条命,值不值这点信誉?”
沈辰盯着那血字,良久,轻叹一口气,伸手把纸折起来,塞进怀里。
“茶凉了。”他说。
“我陪你,再喝一壶。”“其实我找沈兄买这批家伙,真不只是为了装备——后面还有件更紧要的事。”
沈辰把那张纸慢慢翻了一遍,字儿写得直来直去,没半点拐弯:晋绥军358团,愿掏重金,买两千支自动步枪,外加子弹、弹匣、背具,一应基础玩意儿。要是还能搭上几门能自己跑的火炮,那就更求之不得了。承诺书上白纸黑字写着:武器只归358团用,绝不外流,连自家兄弟团都不给,就为了同心抗日。
他把纸一折,塞进兜里:“楚兄,东西我收了。第二件事,你直说。”
楚云飞咧嘴一笑,眼神亮得跟灯泡似的:“沈兄消息灵通,估计也听说了吧——明儿个,河源那帮鬼子,连带援军,要对大孤山‘清乡’。名义上是冲我358团来的,可黑云寨也在那儿,你我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事儿,你总不能装没听见吧?”
“所以我厚着脸皮,斗胆请沈兄联手——把这群小鬼子,一锅端了!”
沈辰眉一扬:“楚兄你高看我了。我就是个管后勤的,手里没兵,也没指挥权。我手下那群人,不是修电台的,就是搞炸药的,跟你们团那帮拿命拼的爷们儿不一样。你们团四五千人,动一动地都晃,我这儿连个排都凑不齐。”
“哎哟沈兄,”楚云飞拍大腿,“话都摊到桌面上了,咱还整那些虚的干嘛?谁不知道你在八路军里一句话顶别人十句?你没兵?可你有枪啊!我们人多,可没枪啊——这才找你买嘛!”
他身子往前一探:“你一句话,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谁敢不听?到时候咱们凑个万人大军,往大孤山一堵,鬼子连个裤衩都别想跑出去!”
“而且我保证,打完这一仗,缴获的枪炮子弹,我一枪一弹都不拿,全给你们几个团当辛苦费!”
“再者说——”他语气一沉,带了点恳求,“这回要是你帮了我,358团这条命,往后就记在你名下了。只要你开口,刀山火海,楚某绝不皱眉头。”
“行了,话说完了。沈兄,干,还是不干?”
沈辰没急着答,慢悠悠问了句:“我记得,当初羊角山那一仗,你没请示上面,就敢把全团的炮弹全轰上天,专打鬼子飞机。”
楚云飞讪笑:“惭愧惭愧,九架飞机,只干掉一架,还是靠运气。”
“不对。”沈辰摇头,“在咱眼里,打鬼子不分大小。就冲你那天豁出去的那份血性,这忙,我帮了。”
他顿了顿:“不过得先跟上面报个备。”
楚云飞眼睛瞬间一亮,像灯泡被猛地拧开:“谢了!沈兄!我以茶代酒,敬你!”
俩人一饮而尽。
“那……事儿就这么定啦?”
“不急。”沈辰把杯子放下,“你先说个价,我好跟上面交代。”
楚云飞扭头看了眼孙铭,两人眼神一碰,心领神会。
“这价……”他搓了搓手,“我不敢开,还是沈兄你来吧。只要别离谱,我拼了命也凑。”
沈辰二话不说,伸手一比:“两千支自动步枪,五万块大洋。少一分,免谈。”
“……沈兄,你这是跟李团长那儿一样的枪?”
“没错。”
“好!”楚云飞一拍大腿,干脆得吓人,“就这个价!”
沈辰有点意外——这价,明显是翻着番往高了报,比市价高出两成不止。他本想压一压,谁知道这哥们儿真跟金主附体一样,眼都不眨。
“我得提醒一句啊,这价格,可不包括子弹。”
“要的!自然要的!”楚云飞猛挥手,“五万大洋,我马上付!不,我现在就派人去取!明天一早,我亲自押着现大洋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枪!”
他还加了句:“另外,再预付五万大洋,订五万发子弹,今天就打条!”
沈辰跟和尚对视一眼,心里直骂娘。
……草,喊低了!
话一出口,收不回来。只能硬撑。
“行,我先回总部汇报。”
“应该的,应该的!”楚云飞连连点头,还倒了杯热茶递过来,“沈兄做事,向来稳得跟山一样。这价,肯定是看在咱俩多年的交情上,楚某感恩戴德,铭记于心!”
沈辰心里翻白眼:交情?我特么想宰你一顿,结果你这人怎么跟提款机似的,送上门还附赠服务?
唉……早知道就开十万!
“沈兄啊,”楚云飞忽然压低嗓音,“有件事,你怕是还不知道。”
“嗯?”
“自打你炸了太原司令部,日本人疯了。全华北,城门口、墙角、茶馆、火车站,到处贴你的画像——悬赏,二十万大洋,活捉你。”
沈辰一愣:“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