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呼叫支援!增援!增援——!”
龟田在指挥部里跳脚,电话那头断断续续:“老……电源……坏了……备用……正在……”
“八嘎!等个屁!”
他拔出刀,眼珠子血红,扯着嗓子吼:“都他妈给我上!挡住!挡住他们!猴子——给——给!!!”
可他没看见,西边山坡上,另一波人也冒出来了。
五百多穿着灰布衣裳的汉子,举着步枪,悄无声息地贴着山脊,像一群等着扑食的饿狼。
城,被切成了两半。
前后夹击,断粮断援,连逃跑的路,都被堵死了。
佐佐木刚杀完最后一个俘虏,抬眼一望——天上,全是飞过来的炮弹。
地面上,全是冲过来的活阎王。
他想喊,却发现喉咙里,早被血呛得发不出声。
这地方,已经不是据点了。
是坟。机枪突突个不停,火舌从各处隘口喷薄而出,弹壳噼里啪啦像雨点一样掉地上,压根没人捡。可鬼子的防线,眼看就要被冲烂了。
连最后那几门迫击炮也顾不上保存了,直接开火,装弹、发射,一气呵成。
轰!
轰轰轰——!
还没等炮弹飞出去,头顶就又是一轮炸响。
一枚火箭弹呼啸着从我方阵地射出,像长了眼睛似的,精准砸进鬼子的迫击炮阵地。火光一闪,人和炮全炸成渣,连灰都没剩下来,残肢碎肉飞出去好几米。
眨眼工夫,新一团的兄弟已经冲过第一道封锁线,前锋离丰城城门不到一公里了!
后方三门火箭炮停火,换上迫击炮跟上,机枪手一马当先,全团步兵端着枪,咬着牙猛冲。
轰轰轰轰!突突突突突——!
十来挺KPM机枪齐吼,十几挺歪把子也在拼命点射。有的跟着步兵班掩护前进,有的趴在侧翼压制敌方火力点。
鬼子机枪手刚把脑袋探出工事,还没扣扳机,胸口就炸开一排血洞,直接趴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冲!压住他们的机枪窝!”
一个端着KPM的汉子边跑边吼,火力压得鬼子抬不起头,嘴里还在指挥后头的人:“左拐!掩护三号位!”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二营长沈泉——李云龙的老人儿了。
他比张大彪还早跟着老李,抗战前就在队伍里了。那时候张大彪还在29军抡大刀片当排长,沈泉早就跟李云龙一块喝过酒了。
和孙德胜一样,这小子也是西北来的,悍得很。有一回探亲,他妈和他妹被鬼子糟蹋了,他二话不说,拎着把破枪就投了八路,从那以后,仗仗往前冲,功勋攒得比子弹还快。
但他跟张大彪,从来就没消停过。
一个玩刀,一个玩枪,两个闷葫芦,暗地里较劲快成习惯了。
“张大彪!你们一营是第二梯队!怎么比我们二营还冲得快?!”沈泉边打边吼。
“你放屁!一营为啥叫一营?就因为老子冲得最早!”张大彪反手一枪,撂倒一个鬼子机枪手,连头都不回。
“你他妈吹牛不打草稿!鬼子机枪还没压下去,你冲得再快也是送人头!没有我们掩护,你连城墙根都摸不着!”
张大彪懒得搭理,端着莫辛纳甘,一枪一个准,打得鬼子脑浆迸裂。但他心里憋得慌——还是觉得不过瘾,真想冲到前面,抡大刀片子拼个血流成河。
他带的兵,本来是独立团底子,可让他用皮带抽、用棍子赶、用饿肚子逼,这几天全练成了疯子,嗷嗷叫着往前拱。
沈泉骂了句脏话:“他娘的,一营都快成神仙了!二营的,跟上!压住他们后路!”
说完,他扣着扳机不松手,KPM喷着火链,扫得鬼子工事土屑乱飞,眼睛都红了。
指挥所里,龟田举着望远镜,手抖得厉害:“这……这是什么机枪?七八百米外还能打得这么准?!”
他手下的歪把子手,全被压得缩在坑里,连枪管都不敢露。
这哪是八路?这他妈是正规军!还他妈是苏联精锐!
“这枪……不是苏制的DP吗?!”旁边佐佐木突然尖叫。
“还有步枪——莫辛纳甘!苏式步枪!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多?!难道……苏联在支援他们?!”
“中佐!大事不好!”副官跌跌撞撞冲进来,“增援部队在半路遭伏击!同样是八路,人数不明,火力猛得离谱,现在被死死堵住,根本过不来!”
“八嘎!”龟田额头青筋直跳。
他早料到八路要搞大动作,可没想到他们连火箭筒、枪榴弹、甚至……连那该死的“没良心炮”都搬出来了!
火箭弹一炸,炸得工事像纸糊的一样,四五百米内全是废墟。枪榴弹更狠,一发下去,炸飞一个,旁边仨也躺下,血沫横飞,钢珠乱窜,根本躲都没法躲。
“完了……”龟田喉咙发干。
突然,他瞳孔一缩。
他看见好几组八路,趁着火力掩护,抬着一截一截像油桶似的长玩意儿,蹲在废墟里,往里塞炸药,装上铁管,架在机枪位边上。
“……没良心炮?!”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苍云岭一战,这土炮炸得他们魂飞魄散,日本陆军还专门出过报告,说是“劣质武器,不可怕”。
可现在——
那些“劣质武器”射程翻了一倍,精度高得离谱,炸开后钢钉乱飞,工事、人、甚至机枪都一块儿掀飞!
“这帮人……不是在打仗,是在拆我们的命!”龟田声音嘶哑,两腿发软。
就在他发愣的当口,一个身影突然从侧翼闪出。
“中佐!特工小队请战!”
是特务队长,眼珠子血红:“我带人绕到他们左翼,搅乱阵脚,直取指挥所!”
说完,不等回答,拎着炸药包,带着十来个黑衣鬼子,像毒蛇一样溜进山沟。
龟田没拦,也没力气拦。
他望着前方,看着那一队队疯子一样的八路,扛着枪、抱着炸药、嘶吼着往前冲,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我们……完了。”反观八路这次整的“没良心炮”,炮管比以前长了一截,射得远、准得邪乎,炸起来跟开年夜饭似的,震得地皮直颤!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