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节骨眼——
“轰！！”
57炮又响了！
这一次，三门炮摆成三角阵，交叉开火，火力像织网，一秒钟都不停！
轰！轰轰轰！
一架！两架！三架！
天空像被戳破的灯笼，飞机一个接一个冒火、翻滚、砸进山坳里。
爆炸声震得地皮都在抖，残骸洒满山坡，烧得跟炭灰一样。
小泽咬着牙，带着最后三架飞机，咬牙绕后。
他想跑。
可八路的高射炮哪是死的？全都能360度乱甩！
他只能拼命加速，一头扎进腹地，就图能活一个是一个。
“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王承柱兴奋得蹦起来，可旁边通讯员一声闷喊：“营长！天上还有三架！跑远了！”
王承柱一愣，腿一软，噗通坐在地上。
他知道，他能当这个营长，是因为沈辰给他拉来了炮、弹药、训练——没有这些，他就是个扛锄头的农民。
可现在，三架飞机越飞越远，他再打，炮弹都追不上了。
“柱子！你他妈吃干饭的？！”
李云龙一脚踹过来，拽着他衣领就吼：“根据地把所有压箱底的家当都给你们了！他们要是被炸了，沈辰有个三长两短，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我……我请求带队回根据地！补防！”王承柱嗓子发颤。
“没时间了！！”李云龙甩开他，扯开嗓子吼：“独立团听令——全线冲锋！！柱子，你给我死守炮位，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他拎着枪，带着人冲下三岔口，和771、新一团汇合，连772团都冲了上去，全线开打！
王承柱瘫在地上，仰头看着那三道黑影，快变成天边的小点了。
心，凉透了。
“什么？三架飞机跑过去了？！”
我军指挥部，老总猛地一巴掌拍在地图桌上，茶杯都弹起来了：“李云龙这个混蛋！把家底全给他了，他居然放跑三条疯狗？！”
“老总，飞机速度太快了，从三岔口到根据地，就三五分钟的事！赶紧让疏散！”
“疏散？现在还来得及？！”
老总手都在抖，嗓子发紧——根据地刚起步啊，炮厂刚点火，新工人刚学会拧螺丝……就这么毁了？
“报告！根据地最新电报！”
“念！”
“三架敌机已逼近根据地上空，所有人员已全部进入地下防空洞。沈厂长请老总放心——我们有新造的高射炮，有双联装机关炮，有反光瞄准镜，三架飞机？够我们全吞了！保卫根据地，没问题！”
屋里死寂两秒。
然后，老总长长吸了口气，眼眶一热，轻轻笑了一声：
“……好小子，真给老子长脸。”听到这话，老总和参谋长愣在原地，谁也没吭声。
“老总，咱兵工厂总算又扛出一批家伙事儿了，好歹比光棍儿打仗强啊。”
“是啊，半天工夫连出两拨重家伙，可我这心里咋一点都乐不起来……”
老总背着手，在屋里一圈接一圈地转，脚底下都快把地板磨出印儿来了。谁都懂，眼下派援兵？根本来不及！剩下的路，全得靠自己这帮泥巴腿子扛着。
兵工厂炸了还能再建，根据地毁了也能再撑，可沈辰——老总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总爱钻在机床上的愣头青。
“厂长！鬼子飞机再有五分钟就得怼到咱脑门上了！”
“好！通知全阵！各炮位——准备就绪！”
通讯班这阵子扩编成了连，设备也捯饬得像模像样：便携电台、美式步话机，一样不落。几公里内喊一嗓子，那边立马回应。每门炮后头都配了俩，说话跟唠嗑似的，一点不卡壳。所有人早憋着劲儿，炮弹上了膛，炮管直指天，望远镜全架好，就等那帮狗崽子送上门。
和尚眼珠子发亮，手直搓：“厂长，咱也能干一票不？”
沈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练过高射机枪吗？带着警卫排，往前顶！那几挺重机枪归你管。”
“那您呢？后头那几个鬼子……瞅着不对劲啊！”
“老子这儿又不是花轿，不用人抬！快滚！去前头给我打！”
“是！”
警卫排三十号人，个个是万能钥匙——能修炮、能装弹、能开枪、能当厨子。平时当保镖，打仗就变炮手，转身还能给你焊个炮架。
沈辰这儿的57高射炮，藏在一片玉米地里。这地儿是他亲手整出来的“疯长种”，一拃高的苗儿，眨眼就窜过人头，棒子粗得像迫击炮弹，一穗顶三斤。
别的火力点也一样，全埋在高粱地、红薯垄、谷子丛里，跟长在土里的刺儿一样，看不见，摸不着。
阵型更不是老一套的三角阵，整得像三把铁钳子——前头两辆“喀秋莎”跟63火箭炮，先泼一轮雨；中间两挺58高射机枪，专挑飞机屁股啄；两边两门88炮，专门打落单的。而沈辰这门57炮，杵在阵型最尾巴上——万一前面全破了，它还能反过来兜底，变正三角接着咬！
再来几门57，围成个圈，火力直接叠成铁墙，飞机来了都得当场变成烤乳猪！
轰隆——！
远处天边，隐隐传来引擎声。
三架零式，排成倒三角，慢悠悠地飘过来，像在逛集市。
“来了！等的就是你们这群狗崽子！”沈辰一咬牙，瞄准镜里三个黑点越来越清晰。
他手一搭上发射器，脑子唰地一下炸开：炮身温度、弹道曲线、风速、敌机高度、速度、倾斜角——全成了眼前跳动的立体图。这玩意儿，是他的命，是他的眼睛，是他从炉火里炼出来的天赋。
“这玩意儿……不是飞机，是棺材！”
空中的小泽，正往下瞅，整个人都傻了。
前脚还在荒山野岭转悠，后脚一低头，底下愣是冒出来个“兵工厂帝国”！
烟囱一根接一根，冶炼炉子冒着青烟，车间密得像蜂窝，百十号厂房排得整整齐齐，连电线杆子都立得笔直！
“八路……他们在这山沟里……建了这么个东西？！”小泽咽了口唾沫，“司令官说的没错，再拖半年，咱们连站脚的地儿都没了！”
两架僚机也凑了上来，跟小泽平齐。三架飞机，眼神交汇，不用说话，动作全懂：目标确认，轰炸！全弹齐发！
三架战机猛地拉宽阵型，引擎嘶吼，六枚200公斤炸蛋，直冲地面最密集区——最好一锅端，连根拔！
可刚飞到玉米地上空，小泽忽然头皮一麻。
怪了！
一路上飞过那么多村子，全死气沉沉——可天上飞机响得跟雷劈似的，咋就没半点人影？连狗都不叫？
他心里发毛，慢慢往下压高度，两千米——不对，还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