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玉米秆子密得跟墙一样,可总觉得……有东西在盯着他。
他刚要再压,再看一眼。
轰——!!!
炸了!
前头喀秋莎先吼,三十六枚火箭弹像疯了的蝗虫,劈头盖脸砸过来!
嗵——嗵——嗵——!!!
中间58高射机枪也开火,李二牛扣着扳机不松手,一串串比鸡蛋还大的弹壳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像泼豆子。
“纳尼?!”小泽猛地拉杆,飞机猛往上蹿!
可刚抬头——
轰!!轰!!!
两枚榴弹,竟从火箭弹的尾巴后头飞出来,直奔他机腹!“操!这玩意儿怎么像长了眼睛一样!”
小泽死死压着操纵杆,战机在云层下左右翻滚,一枚枚炮弹从下方擦着机腹炸开,气浪把他整个人拍在座舱里。他刚想拉高,又是两发炮弹从死角窜上来,逼得他只能横向急闪。
“别聚一块儿!散开!散开!”
他嗓子都吼劈了,可通信器里除了静电,啥也听不见。两架僚机跟丢了魂似的,压根没回音。他心里骂娘——这破飞机连个对讲都修不好,关键时刻比哑巴还废!
“轰——!”
右侧一架僚机突然爆出刺目火球,弹片像疯狗一样乱咬,机体瞬间裂成两截,残骸拖着黑烟往下栽,砸进山沟里炸成一堆废铁。
小泽头皮发麻,猛一蹬舵,硬生生从中间挪到右翼——那儿离炮火密布区远点,说不定能喘口气。
结果他刚压稳机头——
“嗖!嗖!嗖!嗖!”
四枚高爆弹!四枚!排着队从四个方向斜插过来,全冲他肚子来!
“卧槽——!”
他猛抬机头,引擎嘶吼着拉出一道尖锐的弧线,躲过三发,最后一发擦着右翼掠过,爆炸的冲击波把他掀得七荤八素。
“铛铛铛铛——!”
机舱外爆豆似的响,破片像雨点砸在机身各处。左边油箱被撕开一道口子,白烟“呼”地窜出来;机腹也冒出了火苗,烧得铝皮滋滋作响。
“狗屁设计!这他妈是飞机还是纸糊的风筝?!”
小泽肺都要气炸了。这破零式,油箱没隔舱,座舱没钢板,连个灭火器都懒得装。挨一发就着,撞一下就炸,飞行员跟坐在汽油桶里打靶有啥区别?
底下那些八路,怕不是早看穿了这点!
没错——沈辰就在地面,眯眼盯着天上那只漏风的铁皮罐头。他打的是穿甲燃烧弹,专挑铝壳子捅。零式那层薄皮,跟窗户纸没两样。一打就透,一透就燃,空中那架飞机,现在跟个拖着尾巴的火炬一样。
更绝的是——这飞行员还没弃机!
他居然一边冒烟一边往后头冲!
“好胆!”沈辰冷哼,“想炸老子根据地?做梦!”
“厂长!又干掉一个!这是第二个!”旁边小战士兴奋得直拍大腿。
沈辰没回话,眼睛死死锁住那架带火的战机:“别高兴太早!它还没死!通知所有火力点,把它逼到57炮阵地上来!别让它跑了!”
命令一出,四面八方的高炮和火箭筒瞬间狂暴,弹幕像天网一样收拢,把另外一架僚机硬生生堵向这边。
“八嘎!别过来!你他妈是想害死我吗?!”小泽气得差点把操纵杆掰断。
另一架飞机的飞行员也懵了——前有炮火,后有火海,左右全是弹道,根本没活路。他弹药早打光了,机炮哑了,机枪也成摆设。
“拼了!”他牙一咬,把最后两枚航弹挂稳,猛地压杆,飞机一头俯冲,直扑地面——反正是死,不如拉个垫背的!
“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
“和尚!让开!”
机枪阵地上,和尚正死死压着机枪扫射,枪管烧得通红,子弹倾泻如雨。李二牛刚想替他换弹,和尚一把把他踹开,红着眼嘶吼:“滚开!我来!”
四根枪管疯狂旋转,上千发子弹泼出去,火线在空中织成金红色的死亡之网。
“来啊!小鬼子!有种冲老子脸上来啊!!!”
可就在那架战机即将撞上地面的瞬间——
“咔哒。”
机枪停了。
“……没弹了。”李二牛脸色发白,眼睁睁看着敌机像燃烧的陨石,朝阵地砸来。
火箭炮也打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
“轰!轰!”
两枚高爆弹从侧后方飞出,像精准的判官笔,狠狠钉在敌机的腹部和机翼交界处。
“轰——!!!”
火光炸开的瞬间,气浪掀飞了半截土墙。和尚和李二牛猛一缩头,胳膊护脸,烫得皮肉直跳,可没死——他们还活着!
烟尘散尽,飞机只剩下一堆冒着青烟的残骸,歪歪扭扭扎在田埂上。
战士们呆呆望着地上那堆铁渣子,又缓缓转头,看向远处仍在怒吼喷火的57高射炮。
炮口还冒着热气。
“是厂长……是厂长救了咱们……”
没人欢呼,没人喊口号。
只有风刮过炮管,吹散最后一缕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