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鬼子立刻凑过来，蹲在地上拿树枝画线，掰着手指头算。听完平陆一通瞎掰，直野脸上的血色全褪了。
眼下不光是三岔口有坑，两边山沟里也藏着人。按情报，这地界顶多就一个129师，两个旅。386旅是心头刺，从没消停过，这次出手的，十有八九就是他们。
宫野心里清楚，129师能压上来的，最多就这一个旅了。385旅要是敢动，指挥部就成空壳子，小鬼子的老窝全得裸奔！
他咬着牙，猛地一拍大腿：“听好了！这里八路，顶天了七千人！我们三倍兵力，碾也碾死他们！”
“第4旅团，原地守中路！”
“第9旅团，跟我右路压上去！”
“第16旅团，左路给我盯死了！火力试探，别急着冲！”
“筱冢那边派了飞机，马上到！等空中看准了，全军一起上，给我把这破山头炸成灰！”
“哈伊！”
这安排，不算笨。第4旅团剩不到三千，半条命都没了。中路最安全——羊角山没人，三岔口又太远，打不着。真正的刀锋在两边！飞机一来，谁藏着谁露头，一目了然。要是两边没人，左右两个旅团合拢，第4旅团从中间插进去，三岔口那帮土八路，连骨灰都剩不下！
直野一走，平陆才敢大口喘气，后背湿透的汗终于凉了下来。
忽然，一个兵连滚带爬冲过来：“报告旅团长！前方……黑岛联队冲出来了！”
“啥？！黑岛那老小子还活着？！”
平陆一蹦三尺高。
没多久，黑岛森田趴在马上，整个人像被掏空的麻袋，左臂齐肩炸没了，血水把马鞍都染成了暗红色。人还喘着，但说话都像风箱漏气：“将……将军……”
“闭嘴！别说话！”平陆眼圈发红，吼得嗓音都劈了，“来人！抬下去！赶紧找军医！你这仗，不用打了！安心养伤！”
看着黑岛被抬走，平陆盯着地上那滩还没干透的血，心里咯噔一下——断臂没救了。日本的医术再高，也拼不回被炮弹撕碎的胳膊。一个骑兵，没了一只手，等于没了一条命。他没敢往下想，可那画面，比炮弹炸得还响。最重要的，黑岛森田身上流着皇族的血，要是让帝都那帮人知道他在前线折了……
“但愿参谋长的算盘没打错，真要是赔了这么多兄弟，最后还赢不了，冢田那老东西非活剐了我不可！”
同一时间。
我军指挥所。
旅长的电报一到，老总眼睛都亮了。
这才打了仨钟头，干掉五干多鬼子！
十二联队直接被打成渣，黑岛那支骑兵连连人带马全被炮弹掀上了天，两千多号骑兵，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就去了西天。
这仗打得，打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见！
“是啊老总，这仗打的就是咱军工的底子！陈旅长说，这回咱们的炮，跟以前完全不是一码事了。”
“要不是771团愣头青似的硬冲，伤亡了一千多弟兄，这战绩能再翻一倍！”
“提起程瞎子我就来火！一千多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要不是打仗期间，我当场就崩了他！”
老总气得拍桌，左参谋长赶紧拦：“老总，386旅和独立团的人快到羊角山了，一到位，四面一合，鬼子就成瓮中鳖了！”
“可现在咱指挥部就剩光杆司令了，鬼子万一杀个回马枪……我建议您立刻转移。晋绥军358团刚发来密电，楚云飞说他知道咱们在包饺子，主动邀请咱们去他那儿避一避。”
“楚云飞？”
老总眉头一拧：“就是那个黄埔毕业、在老蒋和阎老西面前吃香喝辣的那个？”
“对，就是他。老总，您别小瞧他，这人是国军里少有的真想打鬼子的，他密电里说好几次想拉兄弟们一把，可上头压着，他也是有劲使不出啊。”
“呸！说得好听没用！有本事就违令出兵，光嘴上抹蜜算什么好汉！”
参谋长叹气：“老总，他真跟别人不一样。我就琢磨着，能不能……把他拉过来？”
“你自己拿主意，能用就用，但让我躲他那儿？免了！我哪都不去。”
“可咱们现在连个警卫排都没了，万一鬼子摸上来……”
“怕啥？鬼子肯定也这么想——越怕我越不动！”
参谋长无话可说。这位老总，和别的指挥员真不是一路人。别人坐后方摇电话，他呢？能冲前头的，绝不下命令。这些年好歹收敛点，要搁五年前，早扛着大刀片子带头冲锋去了。
“报告！前沿发现敌情——第九、十六旅团正朝我军两翼迂回！新一团和771团随时可能被发现！旅长请示：打不打？”
参谋长脸色一变：“鬼子开窍了？这是用试探包抄的套路！新一团和771团要是露了馅，两个旅团压过来，咱的弹药扛得住吗？”
老总一摆手：“沉住气！没被发现就别动！我要是没猜错，鬼子的飞机，马上就到。”
“飞机来了更麻烦！咱拿啥打？”
“你忘了沈厂长新鼓捣出来的玩意儿？高射炮，四联装，比88毫米的强一倍不止！先敲掉天上那群乌鸦，地上再慢慢磨。另外，通知385旅，别磨蹭，别管我们，把 frontline拿下来才是硬道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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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团指挥部。
楚云飞在屋里来回踱步，烟头烧到了手指头都没察觉。
早听说八路在羊角山干掉了几千鬼子，还死磕着不走，他就知道——这不是打仗，是下棋！
“团座，电报来了！”
参谋长方立功急匆匆冲进来：“八路那边……拒绝了咱们的好意。”
楚云飞长叹一声，把烟头摁在桌上：“早猜到会这样。彭老总那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躺着活。他要真躲进我这儿，那才不是他。”
“团座，恕我直说，人家不领情，咱还硬贴上去，上级那边……真不好交代。”
“交代？去他娘的交代！”
楚云飞猛地拍桌：“他们心里想的，不就是等着小鬼子和八路拼光了，再跳出来捡现成？可你看看现在——老蒋签的条约还少吗？割地赔款，换来的只是鬼子转头咬咱们更狠！”
“团座！”
方立功急忙压低声音：“您……您别说了，墙外有人！”